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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返校:终是要面对

q大是所百年名校,每年的校庆并不固定某一个日子,而是定为四月的一个周末,以方便校友返校。每年的校庆都会有不同系列的庆祝活动,且遵循“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的原则,今年作为建校第105周年,比起前两年的校庆,活动尤为多些。

今年的校庆周末,帝都天气特别给力。气温回暖至25度的最舒适温度,湿度也适中,广阔的蓝天上更是零星飘着几朵白云。校园里,花红柳绿还在其次,遍布老校区的二月兰以及最能体现q大风格的芬芳紫荆和丁香,更是将q大包装得美轮美奂。

因着熟悉的环境、因着惬意的气氛、因着对校园时光的怀念,一路不怎么说话的朱博、安若瑜二人,自进入校门后,就渐渐放松下来。漫步于这自成一片小天地的校园里,人心雀跃又安静,真真是属于心灵最美好的一番光景。

“先去系里?”跟随朱博前进的方向,安若瑜直觉是去系里,心中不免开始有些忐忑。

“恩。”朱博点点头。

虽然答得漫不经心,但其实他心里很紧张,因为他很清楚安若瑜在隐隐担心的是什么。

偏过头,刚好看见安若瑜握紧了拳头,步伐也不自主地迟疑起来,朱博突然停下脚步。

失神的安若瑜正陷入自己的纠结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朱博已停下。下一秒,她只觉自己撞上了一堵人墙,一阵吃痛。

“啊”

抬眼,看见朱博无语、无奈、哭笑不得的表情,那模样好似再说:“被撞的是我,你叫得那般惨绝人寰干嘛?”安若瑜揉着被撞疼之处,后退半步,不服气地嘟哝道:

“走得好好地,干嘛突然停下!”

不曾想,朱博竟然凑近半步,微微低头,眼睛平视安若瑜的眼睛,清亮睿智的眸子里写满冷静和认真,他并没有回答安若瑜那个埋怨性的问题,而是直击安若瑜惶恐的心底:

“安若瑜,作为杰出校友之一,你若是因自己的胆小连母系都不敢回,那就太让人失望了。更何况,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回系里,也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朱博的意思,其实是想说他会陪伴安若瑜。虽然靳云至再也无法陪同她荣回母系,但至少还有他。

听到朱博的话,安若瑜先是一愣,随即也想到了靳云至。可她想的是:朱博说的没错。靳云至虽然不在了,可他的名声、他的过往、他的些许成就其实是可以留下的。她的确不是一个人,她应该带着自己和靳云至对母系的感恩,共同回母系。

如是想着,安若瑜顿时觉得动力满满。她用突然的一笑,回应朱博的冷静。

“谢谢你,朱师兄!走吧,我突然觉得,回到系里还有好多事”

说罢,安若瑜挺直腰板,大步朝前走。朱博则看着她的背影,失神地微微一笑,他紧了紧背包,快步追上。

“欢迎计算机系校友返校。”

红色条幅悬挂在系门口。安若瑜仰着头,深呼吸。

从来都是拉着靳云至风风火火地返系,回到导师面前撒娇打诨,看着导师和靳云至谈学术谈得一本正经,自己则是在他们谈完后亦正亦邪地汇报近况。现在,她却要带着靳云至的信念,稳健地回去见该见的人、做该做的事。前后不过一年光景,状况竟千差万别。

见到不少老同学,有学长学姐、也有学弟学妹,朱博和安若瑜本就是计算机系这些年来不可多得的“明星学生”,认识他们的人自然不少。而最引人注目和让人诧异的,是朱博和安若瑜竟然同时出现,且看上去并不是偶然碰到。

朱博和安若瑜各自的导师,在系里是出了名的“互不对付”。知识分子相争,多为学术原因,也不排除有别的因素,但总归是争起来比别的相争更白热化。因此他们两个师门的人,不论私下关系究竟如何,都鲜少有在公众场合同时出现。

对此,在感受到周遭异样的眼光后,朱博一如往常地淡定,安若瑜则只能一脸苦笑,并不着痕迹地解释:

“这个世界真小,我换工作后,竟然跟朱师兄是同事”

后来,安若瑜和朱博分开了一段时间,各回各师门报到。

安若瑜的师门人员众多,大家看到安若瑜的到来,意外又惊喜。他们谁也不主动提靳云至以及靳云至的离世,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在头发苍白的导师马教授面前,安若瑜强忍着不哭,只低着头,轻声说了句:

“老师,抱歉,我没照顾好云至,他再不能来看你了。”

老教授失去了自己的爱徒,也是他认为最有可能在学术界将来接他班的人,数月来的哀伤,自然不言而喻。但对于面前这位无心纯粹学术、却非常注重实践应用的另一位爱徒,他也满是喜爱和心疼。

“小瑜,你瘦多了,重新工作了就好,小靳也不会愿意你的专业技能白白浪费掉。”

安若瑜一直不敢来见导师,因为导师之于她,是最敬重的人,而对于孤儿靳云至,除了是敬重的老师,更像是父亲,因此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位师、父般的老人。

听到导师重提靳云至,而且是带着嘱托和希望地劝慰她,安若瑜心中酸酸甜甜,滋味复杂。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属于正常人的思维。立足当下、着眼未来,这是属于最常见的鼓舞。安若瑜听之、受之,忍住眼泪、频频点头。

“老师对不起,我回来近两个月了,但一直不敢回系里”

马教授虽上了年纪,但思路清晰,心如明镜。他摆摆手,出言打断安若瑜的自责。

“看不看我不重要,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会记着老师。但既然你今天能鼓起勇气回来,那老师就要继续教导你:小瑜,你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了。”

说着,马教授突然停顿下来。他拍了拍安若瑜的肩,满眼担忧,长叹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