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挑眉反问道:
“你又想将条件用在他身上?”这个他,是指金凡恪。
闻言,安若瑜稍作思考,也挑眉反问:
“我还没想好,可否暂存?”
金鳞和安若瑜都傲气地挑挑眉,斜眼看着彼此,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一直在静观看戏的金凡恪终于忍不住悠悠开口:
“你们俩”
却不想,金凡恪刚开口,便被正在较劲的二人异口同声地打断。
“没你事儿!一边先凉快会儿!”安若瑜再现御姐范儿,且是在未来可能成为她公公的人面前。
“闭嘴,我给丫头面子,但不是你。”金鳞也毫不客气。事实上,很少权威被挑战的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
换做以前,别说是手下,就是金凡恪如此推辞他的好意、拒绝他的提议,甚至反过来提出条件,他是一定要暴怒的,所以大家才说他是个固执的人。然而,面对眼前这个丫头,金鳞却不是暴怒,而是生出些踌躇。
金鳞不喜欢被忤逆,却也打心底喜欢安若瑜,且知道她不会提过分的条件和要求,所以踌躇。安若瑜心知金鳞答谢的善意,可她也坚持自己心中准则,这是属于她的倔强。
就这样,一老一小互相瞪着彼此,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盛气凌人,看上去谁不想让步。
然而此刻,他们脑中思绪万千,各有各的思量。
金鳞:“从来没人可以挑战我的权威,就连儿子也不行!我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这丫头根本就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可是这个小妮子好像比我还固执好你个安若瑜,他们都说我脾气倔,你这牛脾气一点也不比我小啊!”
安若瑜:“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触碰老爷子的逆鳞了?我是不是太嚣张了?可我就是没有做完事收钱的习惯啊,甭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又或者是长辈,谁也别想坏我的规矩!金凡恪,你倒是帮忙说说话、救救我啊,让你闭嘴,说没你的事儿,你还就真不管了啊?!”
关键时刻,金凡恪好似听到了安若瑜的心声,无奈一笑。他抛开刚被一老一少二人呵斥过的窘况,坚定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爸,小瑜跟您一样,做事颇有自己原则,您现在对她的关爱与照顾,的确在她原则范围之外,还请您再多给她时间考虑一下。今天虽然是母亲节,但我却有份礼物要送您,您先看看这个可好?”
说着,金凡恪起身走到沙发旁,从包中掏出一本厚册子,然后走回金鳞身边,恭敬地递给他。
看着金凡恪的系列动作,安若瑜心中长舒口气,知道金凡恪是在为她争取时间,也是在缓冲尴尬,更是为她和金鳞二人铺下台阶。至于金凡恪送上的那份礼物,她再清楚不过,是昨晚她跟金凡恪一起亲手做出来。
金鳞得到了一个台阶,自然乐得高兴,更何况金凡恪还送上礼物!他清楚地记得:除了金凡恪念小学时,学校布置了学生送家长礼物的家庭外,他从来没收到过来自金凡恪的礼物。因此,仅“礼物”二字,已经让他的心柔软下来,并相当期待。
看着金凡恪恭敬递上的厚册子,金鳞伸出瘦劲的手接过,缓缓翻开,瞬间便被里面一张张照片以及照片旁的时间、地点标注,深深吸引。
这是一本“相册”,却又不是普通的“相册”,这是一本融入了家庭之爱的特殊相册。
“爸,很抱歉,除了小时候的手工课,我便没再做过礼物送过您。妈走得早,除了前面几张照片和遗像上的模样,我几乎没有印象。从小到大,您都既当爹又当妈,虽然你还有个儿子名叫‘金氏集团’,但不可否认您对我也是很好的。我的第一把木吉他、第一架钢琴、第一个架子鼓,都是你送我的,所以我一度以为你会支持我做音乐。”随着金鳞的翻看动作,金凡恪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是希望通过他们陶冶你的情操,作为兴趣爱好自然是好的。我还让你看书学习听讲座,希望你接我的班,这些你怎么没看到?”
金鳞悠悠答道,声音中不似责备,更多的是无奈。他没有抬头,眼睛依然全神贯注在金凡恪自制的相册上,可他显然有认真在听,父子之间也终于有了一次坦诚、平和的沟通对话。
闻言,金凡恪点点头,继续道:
“这很正常,正如有一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是真的喜欢艺术,不是玩玩!或许将来我会发现别的兴趣,去做别的事情。但在这个阶段,艺术是我事业的全部,做,我便会将它做到极致,就像你做企业要将它带到高峰一样,同理。”
金凡恪说得诚恳、波澜不惊,金鳞听后心中却颇为震撼。但他并未表现出震撼,只轻轻一哼,然后应道:
“丫头,这些话是你教他的?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理性过?从来都是对我吼:‘金董事长,我不是你的下属!你休想命令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你若再逼我,再拿父亲的身份压制我,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金鳞模仿过往叛逆的金凡恪,简直惟妙惟肖,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许多特质很是相像。他抬起头,目光从相册转移到安若瑜身上,这让毫无思想准备的安若瑜一惊,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听金凡恪讲刚才的那些东西,冷静、理智又真情实感到让她都感动。
但见金鳞在等她回答,她尴尬地扯扯嘴角,陪笑道:
“没您这位有主见的儿子,哪里是我能教的?您说的那是过去,大概这应了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
金鳞鼻中一声哼笑,读不出情绪,他继续看相册,金凡恪则继续叙真情。
“做这份礼物时,我才发现咱爷儿俩的合照真的很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张,除了小时候的照片上笑容灿漫,后来的几乎一张比一张严肃。拍那些照时,我心中怨恨您为何不懂我,您大概也在心中恨铁不成钢。”
说着,金凡恪也是一声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