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他又怎能熬得下去呢。
与他的再见,是在梦中,梦里的他依旧是少年时的模样,而我,红衣胜火,眼前开遍了十里梨花,我一步步的走向他,他亦是缓缓的走向我,我弯唇笑的明媚,加快脚上的步伐,提起裙琚朝他跑了过去。
我撞进了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他亦紧紧抱住我,嗓音颤抖的唤我一句:“华儿。”
我眼前顿时凝起了大片水雾,哽咽道:“是我,是我,重锦,我来陪你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砸在了我的肩上,双臂收紧,牢牢困住我:“这二十多年,你去了什么地方,华儿,你怎能如此狠心,将我一人抛下。”
“重锦,我一直在你身边啊。重锦,我没离开你,你想我的时候,我都会来到你身边。”
“可这不够,我想要你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华儿,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有多么思念你。”
我搂住他的腰,真切的感觉着他怀中的温暖,“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
“华儿,你说,你会在来世等着我,可是真的?”
我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的大手抚着我的发,闭上眼睛勾唇道:“那我就放心了。”
“傻瓜,为何不吃药,你明明知道,这样做我会心疼的。”
他沉笑,“我想快点去找我的华儿,离皓长大了,我也该放纵自己一回了。华儿,你可知,这漫长的二十多年,我是为了你才活下来的。真希望,这个梦不要醒过来,这样,我就可以搂着你,这样一辈子也不放手了。”
“重锦……”
我闭上眼睛,伤怀的搂着他的腰,其实我也何尝不想能这样抱着他一直到天荒地老呢……
昭德三十年正月,锦国皇帝崩逝,临终前特意留下遗诏,要与早前崩逝的先皇后葬于一穴,生不同衾,死同穴。
彼时我正在神殿中勾选前来参加考核的神仙名单,猛然觉的心头一疼,掐指一算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重锦,重锦……”
这一世,终究是以悲剧散场。
近来除却太上老君时常约我研究道法之外,就剩下了长清大神常常来找我喝酒了,“人间的锦国皇帝崩逝,相信不久子梨就回来了,你到时候又能看见他了,怎么,开不开心?”
我托腮下着棋,堵住他的出路道:“一半一半吧。”
“什么一半一半?”
“一半欢喜一半悲。”我重新拾起了一枚白棋放进棋盘,“欢喜的是子梨终于历完了此劫,而悲的却是我死了夫君,你若是丢了媳妇,你会开心的起来么?”
“这……锦国的皇帝可是子梨的转世,虽说他记不得你,可与你对月起誓的人,与你拜堂的人归根究底,还是子梨。”
“可我上辈子真真切切嫁的就是重锦,没有了记忆和轮回转世有什么区别,何况,我好歹也算是重锦的亲夫人,他崩逝了,我没痛哭涕零,已经算是坚强了,你就不要再来戳我心窝子了。”
长清大神好奇道:“那你就没有想过,再将他收入囊中一次么?”
“实不相瞒,同样的伎俩用了三次,若说还有用,我都不信。”
大神抿了口茶道:“呐,说不准他便好这一口呢,更何况对付子梨这样的神仙,根本不能按着套路来。”
“英雄救美,美救英雄,该用的伎俩我都用了,上一世的重锦是个闷葫芦,这一世的子梨,可是狡猾的很,大约我能用的伎俩,他早就用烂了。”我心情沉重的抬起茶盏饮茶,虽说重锦是子梨的转世,可重锦没了,我总觉得心头酸痛酸痛的。
“还有一招,一定管用。”
“什么?”
长清大神一本正经道:“色诱。”
我差些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囫囵的擦着唇角:“色诱这事,还是大神你来做比较管用,没事儿还可以调戏调戏司雨府君。”
“你啊,想到哪里去了,此色诱彼色诱,总之,与你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无须再说了,这一招,还是容后再议吧。”
长清大神悠闲的撂下一枚棋子,“那好吧。近来东海送了几道海鲜,看起来还不错,你要不要也去尝尝?”
我赶忙摇头:“不了,我才刚失了夫君,最近几日要斋戒沐浴。”
“哦。”长清大神心领神会,喃喃道:“忘记了,你还要给子梨披麻戴孝。”
我差些一头栽下桌子,为何听着这句话,如此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