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葛赞同地说道,“确实不容易。”
过去的一年半里,除去学习上的绝地求生外,两人的情意也饱经考验。
先不提分隔两地、高中管理又严格吧,苦哈哈的只有周末才能手机联系。原本说好暑假让安葛给陆飞扬补课,也被突如其来的事件给冲乱了——
陆飞扬成绩进步太大,惹来其父激烈赞赏。一放暑假,就被亲爸绑回老家炫耀上进了!
与安葛的时间完美错开,陆飞扬气得倒仰。
要不是安葛一再劝说,他真想什么都不管,直接引雷暴露算了。
安葛的劝解真的有用,抚平他满心的燥火。
可惜的是,尽管两人极力遮掩,到陆飞扬高考之前,事情还是被发现了。
这也真像一个轮回——去年也是在安葛高考的那学期,由安母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安母心气高,要颜面,当即勒令两人断绝来往。因她耻提此事、难开口打听,加上陆飞扬溜得够快,最后也没捅到学校或是陆飞扬的家里去。
她只是死死压着安葛,送他上下学,看管犯人一般,不允许他分心。
那段时间,哪怕是自律如安葛,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压抑。他更加担心陆飞扬会怎么样,会遭遇什么,会怎么想。可是被重重管束,几乎连见面都难。
全靠陆飞扬智计百出、斗智斗勇。
什么在桌肚里放爱心巧克力啦,什么跑老师办公室把小纸条夹在你的作业本里啦,什么借人传话藏着暗语啦,陆飞扬的办法是真多。
每每看到他活力满满的样子,安葛就觉得,内心的阴霾又散了不少。
他还记得陆飞扬第一次传过来的小纸条,上面写的是“像三月的风扑击明亮的草垛,春天在每个夜晚数她的花朵”。
是顾城的诗,陆飞扬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
他肯定是想用诗句来表达恋爱的心情,想到这里,安葛又笑了。
陆飞扬给他传递消息,多半是走孙乐颜的路子。这姑娘神经挺粗,很热心帮忙。可后来她似乎也觉察了不对,狐疑的目光每每在两人身上转过,又化为“这不可能!”的惊恐。
“真期待告诉她的那天呐。”陆飞扬在纸条上写,还画了颗爱心。
安葛读完,就把纸条叠好,悄无声息地藏到错题本的封面里。
他也堕落了。
……
陆飞扬做得最过火的一次,就是当他们的通信不慎被安母发现,后者大发雷霆。安母甚至在高三这样重要的时候,为安葛请了整整两周假,让他在家里复习。
那天晚上,陆飞扬破天荒地拾起了坏学生勾当,爬窗户剖心语。
直到现在,两人对视时,都能回忆起那一刻的紧张、甜蜜和刺激。
到安葛高考完之后,情况略有好转,因为他实在考得非常出色,看不出任何“堕落”的迹象。安母稍稍放心,又对他填报的大学志愿疑神疑鬼起来。
锦城是座对同性恋非常包容的城市。
安葛不是专为这个报的锦城,但很难说他有没有考虑过类似的原因,还有明年陆飞扬能冲刺到的分数。锦城不是没有好的院校,但在全国范围内,也只是一般化的好。
报锦城,怎么看都像是浪费分数的决定。
偏偏安葛这次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他已经成年,有想法、有主见、有执行力。温和而坚定地阐述了自己对未来的打算,数度和母亲谈心。
安葛说,锦城大学虽然在全国范围内不是最顶尖的高校,但它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专业,要分格外高。而这正是他早就想好的研究方向。
一般化好的大学,拥有一个顶尖的专业。
最终,他还是说服了自己的母亲,来到这座山水青翠的城市。
一年后,陆飞扬来到这里,拖着行李箱,笑容灿烂如朝阳。
想到这里,安葛忍不住地微笑。
最后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陆飞扬其实还是取了巧儿——虽然不是什么“金钱特长生”,但是换报院系、附属学校,里面也有许多弯弯绕。
而结果毕竟是好的,陆飞扬现在就站在这里,神采飞扬、活力满满,就在他的眼前。
安葛刚要微笑,陆飞扬又逮着他,狠狠亲了几口。
“你是不是太夸张了?”安葛摸到脸烫,愠怒道。
“一点都不夸张。”陆飞扬振振有词,“我都等了这一刻多久了!美人哥哥,我成年了!”
他忽然走近,将头偎在安葛肩膀上,低声喃语:“我早就想说了……我爱你。”
一瞬间,安葛听见自己如撞钟般的心跳声。
陆飞扬在微笑:“今天我太自豪了,我和你一起,我们又能穿一个学校的校服了。”
“大学没校服。”已经上了一年大学的安葛提醒他。
陆飞扬一愣,眼珠一转,大笑起来:“那不更好!我们直接穿情侣装!”
他见安葛神色局促,心满意足。正待再调戏几句,忽然听见安葛轻声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