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活到一百岁，变成老太公老太婆，葬在一个墓，够不够？”

“不够。”

“到时候我先去探探路，然后就在奈何桥上等老太婆，咱们牵着手走，来生还在一起，够不够？”

“马马虎虎吧。”

“喂喂，我那么喜欢你，你有多喜欢我？”

“不告诉你。”

“等等，这不公平！反对！抗议！”

“就不告诉你。”

“好鸳鸯，你就说一次，一次就好。”

“待久了，可能会有人来，咱们以后再说吧。”

“别跑，总会让你说一次的！”

肆

后来的后来，贺云飞没有遵守和祝鸳鸯的约定。

他背信弃义，抛弃祝鸳鸯，让她整整哭了三天，受尽了心碎痛楚。

他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嫌恶地对祝鸳鸯说：“滚！”

爱情，究竟是什么？

她，祝鸳鸯慎重决定，今生今世再也不爱了。

伍

“今日回宫，若是谁敢将我与辩机大师之事泄露半分，我便诛她九族！好好想想你们的父母兄弟！”软香温玉的闺房内，高阳公主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杀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有害怕的对象，就是父皇。她很清楚父皇不会允许这段禁忌之恋，为此她用尽手段，勒令众人瞒得死死的，就连驸马也是碍于雌威，敢怒不敢言。

侍女们纷纷指天誓日，只恨不得将忠心掏出来给她看，高阳公主方作罢。

驸马再三遣人来请。

高阳公主缓缓插上最后一支金步摇，冷着脸走出房门，登上宝辇，绝尘而去。

高阳公主只把玩掌心的白玉如意，房遗爱搭讪数次未果，轻叹一声，回想起初见的惊为天人、成婚的狂喜，他的爱已在没有回应的付出中消磨尽了，他却依旧舍不得伤害这美丽骄傲的小公主，亦不愿将让男人蒙羞的事情说出。

等等吧，再等等，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忏悔回头。

房遗爱闭上眼，默默养神。

一路夫妻相对无言，宛若陌路。

宝辇缓缓入了宫城，帝亲迎最疼爱的女儿，高阳公主的脸上瞬间露出如花的笑容，看着房遗爱的眼神中荡漾着说不出的柔情，眉飞色舞间，仿佛他们是世上最幸福、最恩爱的夫妻。

帝已老，病体缠绵，此番设宴麟德殿，看着大唐基业，看着儿女满堂嬉笑玩耍，莺声燕语，幸福欢乐的模样，再加上年幼的孙女孙子围在膝边打闹，整个人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那老农对那牛气哄哄的朱姓读书人道：咱们庄稼人见识浅薄，哪懂什么大象不大象？只知猪装上两根大葱就自以为是大象了。”高阳公主亲手替父亲剥去橘瓣上的纹丝，送去嘴边，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不停说着外面的新鲜笑话，哄得皇帝哈哈大笑，众姊妹拍手附和。

帝想起前阵子听到的高阳公主跋扈传闻，见驸马腼腆，便亲热叫着他的字，招手问：“遗爱，我家高阳最是骄纵，也最会哄人开心，她常常没大没小没规矩的，在家没给你脸色看吧？”

高阳公主的肩膀略僵了片刻，迅速露出娇羞笑容，轻轻捶着父亲的肩膀娇嗔：“人家顶多有点小脾气，对驸马可规矩了，从不沾酸吃醋的，哪有父皇说得那么坏？”

房遗爱吸口气，面上神色不露，笑道：“公主很好。”

兰陵公主也跟着附和：“阿姊对驸马确实厚道，要是我家那位敢多看眼美女，我非和他闹上几天性子不成。”

帝急忙训诫：“出嫁应孝顺翁姑，善待丈夫，兰陵不可自恃身份太过任性。”

兰陵公主赶紧解释：“女儿和父皇开个玩笑罢了。”

帝见儿女孝顺，满意地直点头：“应学你们的嫡母文德皇后才是。”

文德皇后长孙氏，德才兼备，品德出众，帝宠一生，乃天下女子榜样。

众女称是。

帝老怀欣畅。

陆

高阳公主的心里只有辩机，文德皇后的贤惠影响不了她的心，驸马的忍辱负重换不回她的情，父亲的殷殷教导改变不了她的感情。

只要有辩机，全世界她都能抛之脑后。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爱他？”高高在上的她出嫁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得如此疯狂、痴迷，她动了真心。可是这段不可告人的情事她不敢告诉任何姊妹和朋友，除了祝鸳鸯。只因她不过是个小小侍女，受制于她，永远不敢把秘密泄露给别人知道。

“这是公主命中注定的缘。”祝鸳鸯也经常抚慰她因爱情患得患失的心情，甚至为她出谋划策，提供许多好点子，所以她经常找祝鸳鸯说话。

高阳公主问：“命中注定会遇到这个冤孽？”

祝鸳鸯答：“大约是月老手上牵了你们的红线，这是神灵都怜惜的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