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为什么。”

池砚停下了脚步，转身低头看着刚刚到他腰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小女孩，眼里是完全不想压抑的嫌弃：“因为你看上去，非常蠢。”

小姑娘明显是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她有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本澄澈的眸子一缩，身子紧张地颤了颤。

他转身继续往前，后面没有了声音。

池砚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可以一个人像死尸一样游荡在大街上。

只是过了两个街角以后，他还是从路灯的倒影里看到了那个孱弱的身影。

池砚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

“黄红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身后的人扑闪着盛水般的眸子，认真地说到：

“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她有些紧张地搓手指，“我迷路了。”

而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把音量提高了几分：“大哥哥，我不叫黄红灯，我叫阿念，思念的念，惦念的念！”

……

风吹过山边的密林，树叶与树叶碰撞，发出硕硕的声响。

池砚才在那一刻分清过去和现在。

“后来呢？…”池砚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克制着自己微颤的声音。

“后来啊，后来也奇怪。”

简念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扬起手，朝着山与山之间凹陷的山谷处丢去。

“后来我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福利院，我试图问过简家的人，可他们都说，我从小就生活在简家，没有去过什么福利院。”

“可是我知道，我去过那里，生活在那里。”

“大人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没有智商，但其实最幼稚的人，是他们自己，妄图用轻飘飘的谎言一手遮天抹去记忆里的东西。”

“我从来都觉得自己不属于简家那个三层的小洋房，我从来不觉得那里被叫的上是家。”

“所以后来，意外发生之后，我就搬出来了。”

池砚无措地挠了挠自己的手心，他的眼里无光无影，只有漆黑的眼珠。

池砚：“是一场怎么样的意外？”

简念看着山脚下那天如火海的城市夜景蔓延到了郊区，蔓延到了村落，蔓延到了每一个闭塞落后的地方。

像是一场感染急速的城市病。

“其实也没什么，就小时候烫伤了，去看医生，医生说现在不适合手术，要等伤口再痊愈一段时间才可以做一些创面的清理，后来王静，对，我妈叫王静。”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私人医生，他告诉她说我第二天就可以进去做手术，所以你也看到了，我还是这个样子，其实事实是那个私人医生根本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他就是看到王静的癫狂的样子掐准了她病急乱投医，她太想要让这一切恢复如初，太想要我能给家里按照从前一样带来大把大把的钞票了。”

“最后，医生圈钱跑路了。简念没办法面对我已经治不好的结果，更没有勇气承担我的人生，我就如他们所愿离开了他们的世界。”

简念没花什么大的笔墨，明明是耗费十二年来无法和解的事情，她却只是简单总结描绘了一下。

语气离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种情感不管是带着哀怨也好，带着愤怒也好，最后浓缩起来，不过淡淡的一句那都是过去而已。

池砚从兜里掏出一把火机，手指一拧，那火苗借势蹿的老高。

“阿念，他们如此待你。”

他往前走了进步，走进她的面前，咬肌微微凸显，似乎在克制些什么。

简念茫然抬头，看到池砚眼里翻涌而来的怒意像是夏夜吞没一切的海浪。

她连忙解释到：“没关系，现在没关系了。

简念在火光里看到池砚的脸，低拧着眉，指尖探进烟盒，光影交错的色彩里竟然让人觉得他变得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