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分配三日口粮下发各营各部,今日烹牛宰羊,大犒三军!”
“遵命!”
“上将军威武,武安君威武”
然而远在李县的蝉玉,已是坐立不安,多次向太子请战,反倒吃了闭门羹。踌躇多日,才得知太子故意躲着不见,反倒出入青楼赌场,赛马斗鸡,过上花花公子的浪荡生活。想到巨子的使命,想到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蝉玉失望之极,无奈只得收拾行囊,不辞而别,去野王助战。蝉玉一路疾驰,路过浮桥与韩常等人寒暄几句便策马而去。
秦军的防区岂是说过就过,可怜护送蝉玉的两位同门师弟被秦兵斥候射杀,蝉玉手无缚鸡之力,被五花大绑抓去领赏。
“命令:王陵将军率本部三千,于明日清晨全力攻打沁水浮桥,切记两点:大张旗鼓、虚张形势。”白起一本正经下达命令道。
“诺。”
“命令:王龁将军率车兵两千,骑兵一万零两百人,步兵五千伏于野王城南密林之中,若守军出放其通过,切记:只许过不许回,确保主力部队顺利拿下野王城。”
“诺。”
“命令:待韩庭军去夺我大本营,奔袭沁水一线之际,蒙武将军领五百精锐化妆韩兵赚取野王城门,孤亲率主力部队接应。
诸位将军,临阵对敌,随机应变!”
“遵命!”众将领命,各自回营准备。
“小七,有一要事需要你去办。”白起招呼小七,将心中计划耳语给他。
士兵根据吩咐将蝉玉押到白起面前,松了绑,退了出去。白起头也不抬,继续书写着文案,大概是被绳索束缚的太久,蝉玉疏松了下手腕,偷偷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不可一世的战神,只见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笔走龙蛇,挥笔有神,虽耳鬓微霜,胡须灰白,但独有的气场依旧凌厉逼人。案几上整齐摆着竹简和地图,白起偶尔侧脸看下地图,然后继续书写。
“行伍之人,行为粗鄙,怠慢之处,多多见谅。姑娘是客,请随便坐。”白起头也没抬,边写边说。
蝉玉找了处锦垫席地而坐,未能做声等待白起下文。
“家师秦子尽可安好,多年未见,想必也是老了许多。”
“拜将军挂念,家师一切安好。”
“老夫佩服他,当年伊阙之战,秦子力劝公孙喜和暴鸢合兵一处,相互协调,抵御我军。可惜的是韩魏两军主帅貌合神离,军互相推诿、各自保存实力,秦子的一腔热血化作二十四万冤魂,至今还在怨恨与老夫。战争与和平不会因为一个墨人而改变,生存的法则在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白起起身,走到帐前,看着帐外说道。
“将军大论,小女不敢苟同,秦国大出天下,当以兼爱天下为己任,以非攻弱小为准则,而不是杀戮为荣,砍头记功,如此野蛮行径,岂是大国风度,又岂是君侯风度乎?”
“据老夫了解,贵派之兼爱乃是’兼相爱,交相利’,平等之爱、互利之爱。当今诸侯各国,为谋私利,攻伐无道”
“这不正是贵国之一贯风格吗?!”
“姑娘只看到了表面,老夫一向不喜好战,但各国割据三藩乌镇,有利则盟无利则相互攻打,此为常态,唯有天下一统,书同文车同轨,天下才能安定。现在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总是会有人倒下,而且还会有人倒下。死亡对于军人来说那是无上光荣,老夫不才,大小战役数十场,未尝一败,所过之处,无一不本着降者生,投者放,不枉杀一平民,抢劫一粟米。”
“无理之争,无理之辩。”
“君臣上下惨淡经营多代,如今之强盛有目共睹,秦国依法治国,辖区郡县耕者有粮吃,织者有衣穿,官民无犯,强盗消失,此乃人人平等之大同国度。只有这样的政通人和,墨家的兼爱非攻才能得以实施,放眼他国,可有如此?”
蝉玉无言。
“我辈之对错,还等后人评价,但老夫至今之作为,还请姑娘谅解,秦国兴战但不枉杀,以战止战,乃是为千秋万代谋和平。”
“请问将军,可否解读下何为非攻?”
“老夫读过墨子之《非攻》篇,中有一句道:’古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情欲誉之审,赏罚之当,刑政之不过失’,此言刚好对应秦国法政,赏罚依法,刑罚有度,此为非攻之前提。七国有七国之国君,七国之法令,孔丘一度以礼教鲁,鲁国灭亡。墨翟以义论道,无一国重用。难道各国都不讲礼,都不重义?原因在于当时乱世,礼义之教,治标不治本。”
“将军之言辞,颠覆蝉玉之观念,兼爱非攻,确实应当细细品味。”
“姑娘若有心求证,可留老夫身边,也时时刻刻提醒,道义为先,以人为本,不知可否?”
蝉玉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