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赵伯听到鸡鸣声便起身打扫庭院,在赵伯的悉心照料下,原本杂草丛生的庭院已经是整洁有章,一侧养着鸡鸭家禽,一侧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异人的住宅不大,但也是一片生机盎然。当初异人虽接受了大商吕不韦的补给,但财货皆用于结交名士,打点关系,一直在这个农家小院居住,异人本是性格内敛,喜欢安静,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邯郸的各条街道在这微亮的时辰,极少有人走动,除了常例洒水打扫街道的小吏,基本是没有行人的。突然平原府的侧门被咯吱打开,一袭黑衣熟练的从门缝中挤出来,悄然关上溜入胡同,七拐八折的来到异人府前,径直进了异人书房。
“小香进茶,请两位少侠来书房。”异人唤丫鬟布置茶水,继而笑着对黑衣人说道,“家老近日可好?”
“托公子之福,府上一切皆好,我老骨头还能折腾,不知公子有何吩咐?”黑衣人脱下风衣露出苍白的头颅,骨瘦嶙峋的身材更显佝偻。
“哈哈,家老依旧是这么风趣幽默,实不相瞒今日邀约来府,实为两位少侠有事相商,正是此二位,介绍下,这是蝉玉姑娘,小七少侠,这位是平原君府上家老。”
“小可见过前辈,有礼了。”
“两位少侠既然是公子的朋友,便是我蒙唐的朋友,公子对老夫有救命再造之恩,都不是外人,千万不要见外,有何吩咐尽可道来。”
“敢问前辈与公子有何恩怨,可否解小辈之疑惑?”小七好奇的说。
“不提也罢,全是举手之劳了。”公子异人摆手道。
“既然二位小友好奇,不如老夫便说上一说。”蒙唐道,“蒙唐之蒙与蒙骜之蒙乃是同宗同姓,蒙氏一族本是齐国大户,当时的齐湣王暴虐无道,忠奸不辨,整个朝堂都阴气沉沉,臣民敢怒不敢言,其后孟尝君专政,连年战争,齐国大伤元气,民力尽竭。忠贞的义士被杀害,智慧的谏臣被流放,勇武的猛将被驱逐,整个齐国面临着灭亡的阴霾中。族中长老表决,全族举迁到秦国休养生息,谁知隔墙有耳,消息传到了齐湣王耳中,齐王大怒,派出两千禁卫军包围蒙府围剿族人,庆幸的是齐王的小妾华姬刚好在场,而华姬与族兄之妻有姐妹之情,不忍杀戮,冒死将此消息传了出来,蒙氏这才免遭灭族之危,西逃秦境,但追兵不依不饶,男性族人为了保护老弱妇孺,战死在西迁的路上,而我正是在途经赵国时受伤藏匿在此,齐人不敢明目张胆杀人,只得穿上便服杀人取首,后来来到平原府上打杂,后来胜公子见我老实持重,便让我打理府上事务。我与异人公子之交,也是出自偶然,那日我在酒馆喝着闷酒,刚好碰到异人公子,酒过三巡,便谈及这段伤心之事,人生在世无非年少有博学,壮年有仕途,老来有依靠,当年与爱妻走失,尚在年幼的孩子至今下落不明,而蒙骜在秦国屡立战功升为将军,我这一事无成的闲人如何去认亲寻亲呢,便只得忍受孤独,无依无靠的在府上忙碌着。谁知异人公子与吕不韦大人如此神通,不出月余,便寻得我之妻儿,我便立誓异人公子为再造恩人,永生难忘!”
“原来前辈竟有如此经历,实在可悲可叹啊。”
“结局总归是好的哩,言归正传,不知两位小友有何诉求说与老夫?”
“蒙唐前辈,我二人是为秦赵两国而来。“蝉玉顿了下,继续说道,”秦赵开战已是在所难免,秦王已命王龁将军率大军兵临上党,不日便回开战,想必前辈已是知晓。”蝉玉道。
“的确,赵王不费一兵一卒白得上党十七城,半月之前平原君亲率大军接管上党,把守城池,想来这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此战确实是赵国不对在先。”小七抢答道。
“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现如今赵国窃他国十七城,如此见利而忘义,实在令世人所不齿。”蝉玉道。
“姑娘与墨家有何渊源?”
“不瞒前辈,我二人皆是墨门子弟,本欲止战,不曾想秦赵之争已是箭在弦上,家老即是府上尊者,想必平原君亦当礼让三分,敢问前辈平原君驻守上党,可有胜算?”
“小辈客气了,欲判上党胜败,老夫实难揣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这老头子向来不知刀兵如何判断?但是胜公子出征前夕,大摆宴席与宾客,此中重重老夫尚且记忆,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