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赵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惊醒便是一身冷汗,脸色煞白,看着熟睡在床榻的王夫人,再无睡意,披上一件披风便徘徊到窗前,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虽超越现实,但很大程度上也会预示未来,固有周公解梦,梦示凶吉之说。赵孝成王赵丹掌权不过三年,工商农牧各行各业欣欣向荣,国力也跃居山东六国翘首,赵丹自认自己是一个无武灵王之雄才大略,但励精图治,想有一番作为的年轻君王,赵国近年虽略有失地,但也算得上是不伤筋骨擦碰皮毛。自打秦丞相范睢出使结盟,许诺割上党长平以东潞水以南皆归赵国,秦赵以长平关为界,如此白得几百里土地,可是赵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之幸事,此后便酒肉不香,夜夙难眠,恨不得派兵支援秦军速速占领上党,好尽早交接土地,以免暗夜长梦多。但野王战事打了这么久,丝毫不见王龁喜讯,暗探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总是那么不咸不淡,提不起赵丹精神。今晚之梦虽与日思无关,但却似有关联。望着鱼肚泛白的天际,赵丹决定明日朝会与众大臣说解说解。
“赵王到,诸臣跪拜。”侍者又细又尖的声音响彻朝堂,赵王徐徐走到王位,众臣拜伏口呼“大王万年,赵国万年。”
“起!”侍者继续喊道,众人这才起身。
“诸位大人,昨夜寡人有一梦,不明就里,不知何人可解寡人之梦。”
“愿闻其详。”
“寡人本是登城远眺,忽一金色蛟龙从天而降匍匐寡人脚下,载寡人巡视六国,后盘旋与韩国久久不走,所过之处地裂,继而化作金山玉石,正待寡人回味之时,一道晴天霹雳在天边炸裂,蛟龙受惊化作天雨消失不见,寡人无腾云驾雾之能,一落千丈坠入深渊。不知何解?”赵丹回忆道。
众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筮史官何在?”代丞相赵胜叫道。
“启禀王上,平原君,敢以为乘飞龙上天未到天上而坠落下来,是有气势而没有实力之征兆。金玉堆积如山,不过是表象繁华,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王上之梦,实为凶相!”筮史官敢出列道。
“荒唐,明明为吉相,怎么成了大凶之兆。龙,天子也,蛟龙,诸侯也,金蛟乃是诸侯翘首,这预兆着我赵国将大出诸侯,大出天下。巡视六国,点石成金皆此为意。”赵胜有些不服气,解释道。
“不知代丞相如何解释后半段呢?”平阳君赵豹向来与赵胜不和,自原丞相蔺相如重病不能上朝,赵豹就实在看不上这个代字打头的丞相,飞扬跋扈刚愎自用,仗着王叔身份明目张胆结党营私,排斥异己,每每廷议总是强词夺理,见利忘义,实为不耻,赵豹耿直,也就每每唱反调,朝堂之上,也就他与虞卿敢站出来反驳,诸多大臣碍于其王叔之身份,也碍于代丞相之高位,都做起了哑巴避祸清心。
“赵国行事需谨慎再三,三思后行,才能避开灾祸,逢凶化吉。”楼缓见赵胜脸色难看,不知该如何解释,出列解围道。
“有道理,楼缓大人之说言正是本相之所想,王上不必担心,天佑我大赵,必然护佑王上开疆扩土,再继武灵王之辉煌!”赵胜恬不廉耻的拍马屁道。
“只怕是有心吃肉,拿来烫嘴,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赵豹嘲讽道。
“平阳君,你这就是抬杠了,本相每每发言,你就横竖挑刺,实在可恶。”
“代丞相阿谀奉承之言,下臣实难苟同,还请见谅。”
“赵豹,你欺人太甚,大堂之上还敢放肆。”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一个是寡人的平原君,一个是寡人的平阳君,左膀和右臂,如此小事莫要伤了和气。”赵丹作起和事佬,安抚两人,见众人无其他诸事呈报,且对赵胜的解梦甚是满意,散了朝回长乐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