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鸣眨了眨眸子。
她的眼睫沾上血迹,琥珀色的虹膜被鲜红覆盖。血液在她的瞳孔里扩散,而她早已习以为常:“离开之后呢?”
“姐姐。”女孩的语气平静极了,“你杀了我吧。”
火神微怔:“你确定?”
见妖怪点头,雀以惜不问了。她干脆利落地燃起了火焰——“长鸣,你不再等等吗?”
信使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那段时期,神明们不常回驿站,各自游历人间。是他率先发现长鸣的处境,阻拦深林的同时,请了强力救兵:火神。
“不再等等吗?”他又问。
长鸣望向他:“等什么?”
“一个能让你的世界五彩缤纷的人。”
“我掌管文字。诗词、书信、乐曲……我感受过很多种情绪,知晓‘羁绊’的力量——就这么逝去,你真的甘心吗?”
信使道:“会真心爱护你的人,尚未找到你。”
——“不再等等他吗?”
因为仍怀着憧憬,抱有希望,长鸣在信使的帮助下,封印了一半的灵魂,日复一日地停留于大厅。
水神:……
两个死宅相约在家里蹲假想出的人?
——就离谱。
更离谱的是……小妖怪真的蹲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漂亮少年,虽然不会哭、不会笑,却拥有比谁都温柔的心。
……
“别人都在向我索求。”
“只有他。”
“是在给予。”
……罢了。
疏宜年想:本来就是信使强留的人。得偿所愿后,确实该走了。一盏灯,一个实现理想的机会,是长鸣回馈给鹤容的礼物。
这是感谢,亦是告别。
……
接下来的日子,小监督继续两点一线,替神明们解决法则的反噬,接受着无藏的投喂。
长鸣宛如一朵花,在鹤容的照料下,日渐恢复了元气,亭亭玉立地扎根于土壤,沐浴着朦胧的日光。
疏宜年倒是变得沉默。
信使下楼的次数增多。据信使说,这副安安静静地旁观世事的模样才是水神的常态——不必全程为他科普,少年便鲜少聊天了。
社畜·黎明神来去匆匆。深林一口食物都没吃过,每天除了盯着他,就是盯着他,仿佛可以看他看到天荒地老。
……世界再也没有亲临驿站。
若不是功德薄会提醒他,鹤容都快忘掉自己的本职,专心和邻居们一起享受人间的生活了。
他的伤痊愈了,神明们的反噬基本解决。
——嘉纳能搬回驿站了。
按照约定,他去深山找人,神明们在驿站内准备大餐,为流浪多日的嘉纳接风洗尘,表达和谐友爱的同胞情。
信使:……
神他妈的同胞情。
虽然他们最近确实同桌吃饭、从不争吵,但可以无视冷淡的氛围,总结出“和谐友爱”四个字,他只能感慨:
不愧是你,小监督!
当然,毒舌是不会毒舌的。受恩惠前就狠不下心,受恩惠后更加槽不出口了……爱咋咋吧。反正大家都在配合监督者演戏。
鹤容愉快地出了门。
没走几步,少年便撞见了采购食材的火神与战神。雀以惜嗅出他的味道,笑吟吟地转身,冲他挥手:“一路顺风!”
“谢谢。”鹤容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