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会见到那个陷在无边黑夜中的少年,黑暗中唯一亮着灯的地方,昏黄的灯光映着少年坚毅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捏着笔,神色认真而专注。
一眼万年。
阮玥对程飞文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两人迅速熟络起来,程飞文给她讲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阮玥捧着脸,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小姑娘软绵绵的不爱说话,很适合当一个倾听者。
这本该是一副和谐美好的场景。
苏临渊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和阮玥一起待了十几年,他对她的小动作尽数了解。她的所有动作他就能辨别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阮玥只有在认真听他讲课的时候,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而在今天。
在一个第一次认识的人面前,她居然,也能作出这副认真专注的样子。
阮玥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她不喜欢社交,只喜欢当一个安静的洋娃娃,更别提和陌生人聊得开了。
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还不是什么好人。
程飞文在京城的那些浪荡名声,连远在南城的苏临渊都有所耳闻。
传闻他撩妹的手段一流,被他看中的妹没有一个追不到手的。
阮玥没谈过恋爱,第一次恋爱就栽在这样的人手里,苏临渊是非常担心的。
嗯,只是担心她被人骗而已。
晚宴的主角陈洲在最后才出场,他道了声歉,在所有宾客面前喝了三杯红酒谢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径直走到正和程飞文说话的阮玥身边,薄唇凑到她耳边,和她说了些什么。
阮玥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苏临渊皱了皱眉,以为陈洲说了些让阮玥不高兴的话,刚想走过去打断他们,又被身后的宾客给拉住,硬是要和他掰扯今年的股市行情。
如果换作以往,苏临渊也很乐意和人探讨这个问题。
可现在。
他手背暴起青筋,薄唇抿得死紧,望着不远处小姑娘浅浅弯着的唇角,一股子无名火从胸中砰砰砰地蹿上来,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觉得无端地烦躁,烦躁到恨不得现在马上去把阮玥捉过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苏临渊硬生生地忍下了这股冲动。
这里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在这里失态。
因为阮玥和苏临渊都喝了酒,是阮城的司机来把他们接回去的。
临走时阮玥还依依不舍地和程飞文挥手:“下次再聊啊!”
没注意到苏临渊此时灰沉沉的脸色。
阮玥心里都已经放弃了。
陈洲刚才走到她身边,告诉她,即使程飞文靠得她那么近,苏临渊依旧没什么反应。
这场赌约是他赢了。
程飞文还在边上吐槽:“就这种激将法,找人诱导吃醋的方式我都快用烂了,你见她有回心转意吗?有喜欢我一点吗?没有!”
“况且。”程飞文边打量着苏临渊,边说,“据我对这种人的了解,理智到可怕几乎没什么感情的,是最不吃激将法这套的,你还是省省吧。”
阮玥眼皮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即使已经猜到了结果,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失望。
她已经失望很多很多次了。
阮玥想,也该是时候,放弃这些不抱实际的幻想了。
经历了刚才那件事情,她不太想再和苏临渊坐同一辆车,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拒绝,只好乖乖跟着他上了车后座,龟缩到车门的另一边,最大程度地和他保持距离。
像个受了惊而不敢靠近的小动物。
她这样的态度,让苏临渊更不悦了。
对别人就认认真真的,巴不得把每个字都记下来,对他就怕成这样?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这次宴会,因为陈洲出现得晚,前半场的焦点大多都在他身上。苏临渊被灌了许多酒,强忍着保持清醒,到了车里,密闭的空间下,迟了许久的酒意上头,不断发酵,膨胀,直到一个再也隐瞒不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