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瞧!来人了!
只这么恍惚一瞬。章玉郎便听课之间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说的果然没错。又有脚步声奔向了一庄大门。竟又有脚力登门,让我和老严去闲鹤居抬尸。
我整个人都懵了,唯有老严拿着担架,推着我前行。
到了那相公堂这门口。仍是上回的大茶壶在门口迎着,见了我和老严,便不耐烦的吩咐着。
你们也不用细端详,还是个小相公,麻利些抬走了便是,别张扬,别耽误了我们的生意。
那大茶壶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吊铜板,分给我和老严一人一吊。
主子赏的力气钱,出了园子也别胡说,闲话若是传到了主子耳朵里,你们也担待不起。
我和老严接了钱,拿人的手软,也不多做计较,驾轻就熟的去那圆顶小楼里扛尸。
那大茶壶有言在先,我和师傅也不能细看,只知是个同上回差不多的十几岁刚坐台的小相公。
我和师傅一起把那小相公的尸身抬上担架,低着头,专拣僻静的地方走,一路抬回了义庄。
这一日什么都没有做。只来来回回的扛了两具尸体。
我的四肢又疲又累,整个身体恍恍惚惚的下沉。
忽的,就在这义庄大堂之内,我整个人忽然倾倒。
老严看着体力不支的我,急忙在我耳边大声叫嚷。
施现,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醒醒啊!
他用力的推着我的身体。
我的骨头架子都几乎要被他晃闪。
我伴随着耳边那一声一声的呼唤。
施现,你怎么了?快起床了!
我迷迷茫茫睁开眼睛。此时的我,竟然又回到了阴山簿的杂役房内。
而推着我身体的根本就不是老严,又是叫我起床的大脑壳!
大脑壳儿看着我,指了指窗外的太阳。
呦!你这几天是不是上工太累了?怎么睡起觉来,便一睡不醒?若不多唤你几声,根本就叫不起来你。
此时此刻,我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疼的很。尤其是我的四肢。仿佛真的干了一夜的体力活儿。
我整个人越发懵登的从炕上坐了起来。
刘师傅,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大脑壳儿不以为意。
做梦有啥稀奇的!我看,大概是咱们的火炕太硬,你睡的不踏实。别想了,赶紧上工吧。该去饭堂里面准备早饭了!
这连着两日的香梦做的实在是太过纳罕,我这晚上睡觉,竟会越睡越累。
抬起头看看外面的天,几乎马上就要湛亮。
我不得不赶紧起炕,穿衣,收拾。万万不能耽误了白天的工作。
说实话,这两日的梦魇,简直在我的眼前清晰可见。
第一夜,是一个娇俏的男鬼,他身段婀娜,会唱《牡丹亭》,他名叫章玉郎。
第二夜的梦简直更加真实。我竟然去到了一个叫做沧临邑的地方,我在那里仍然叫施现,是一个扛尸匠。
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严与我一同扛尸。只在一日之内,我们两个人去了两次闲鹤居。那地界是个相公堂子,抬出的是两具十几岁,男性相公的尸体。
我恍恍惚惚的问大脑壳儿。
刘师傅,你有没有听说过沧临邑这个地方?
大脑壳倒是真的知晓。
不就是咱们滨水县吗?滨水县在新改革之前,一直都叫沧临邑。这什么县呀,市呀!都是后来才改的名字。
果不其然,与我预测的完全一致。
我又继续发问。
那你听没听说过,之前沧临邑里,有一个叫做闲鹤居的相公堂子?
大脑壳摇摇头。
闲鹤居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之前沧临邑应该还是蛮热闹的。听老人讲起过,那里曾经有十里风月场。
别说什么相公堂子。便是窑馆,烟馆,赌坊,戏楼,酒家。这些风月场所,在之前可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