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巨大的敲门声如惊雷般响彻整条街道。

刚歇下的牛头马面两兄弟面上一阵不悦，双双将身上的被子向上一提，将整个脑袋都埋在里面。

尽管如此，门外的敲门声却并未因此而变小，反而变得越发清脆和频繁。

无奈，马面最终还是忍受不了，狠狠踹了一脚仍旧藏在被子中的牛头，然后气冲冲地去开门。

而牛头，见马面起身后，她便缓缓将被子拉下，脸上尤挂着一丝胜利的笑意。

但就在他看清来者是谁时，他的笑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于是，在这寂静的夜晚，牛头与马面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昏昏沉沉的听着孟婆的絮叨。

直至半宿过去。

“我是没辙了，你们替我想想吧。”

终于说完的孟婆端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你半折后的孟婆汤，不，孟婆茶多少冥币一碗？”

将孟婆繁乱的话语整理一番后，牛头倚着床头，淡然开口。

说到降价，这的确是孟婆让步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在六大功曹的劝说下都未曾降过价格的。

哎，看来，即便是鬼，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呀。

但，牛头这难得一见的同情，却在听到孟婆回答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吊冥铜板！”

“自作孽！”马面瞥了一眼孟婆，扔下这句话后便蒙头大睡起来。

而一旁的牛头，虽没有如同马面直接丢下孟婆不管，却也并未多言。

沉寂片刻后，他狠狠的瞪了眼蒙头大睡的马面后，直言不讳地说道：“五吊冥铜板？这就是你口中的半折？”

“贵吗？以前十吊的时候不是照样卖的很好？”孟婆一脸茫然，五吊可是只够付一碟烛香糕的钱，“难道望乡台是黄金地段？”

闻此，牛头的耐心也快要被耗光了。

“孟婆，大人，以前卖的是汤，可现在您卖的是茶。”

蒙在被中的马面，在听闻孟婆的话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猛然起身，脸上堆满无奈。

以前，那是因为要入轮回道，必得饮下孟婆汤，只有忘魂后才能入得轮回之道，所以他们不得不买。

再则，因为要入轮回道的鬼，都将重新投生人间，所以这冥币自然也无了用武之地，他们除了买汤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送给其他交好的鬼民，所以自然是不在乎价格，故而即便是天价，他们也还是每天都排着队买。

但现在不同，现在可是在阴街，这里的鬼民基本都会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日，所以冥币自然也就很重要。

况且，能够挣得冥币的途径就那么多，鬼民自然是得精打细算的用着手中的冥币。

即便是有谁走了狗屎运，拥有了很多冥币，他们自然也会把冥币花在更好的地方，谁会没事花钱来喝一碗黑乎乎的孟婆茶。

这些，虽然牛头和马面心中都清楚，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不清的岁月。

但看着昨日那么高兴的孟婆，他们还是不忍打破她的幻想，毕竟，教训要亲身经历过才会涨教训。

如若不然，怎么对得起孟婆一直以来对他们的压榨呢。

“这些，我都知道，”孟婆点了点头。

虽说这孟婆茶较孟婆汤少了最后一道工序，没有了忘魂的功效，这也是孟婆决定降价的最为主要的原因。

但，其他的材料可都是按着原来的买来，熬制的，抚了抚发间日渐消薄的冥币，孟婆心疼不已。

“那依你看，该卖多少？”

“至多五个冥铜板，”牛头抚了抚额，定定地说道。

要知道就算是阴街最为出名的汤水铺“鬼回头”都只卖这个价；当然，鬼香楼是个例外。

而五吊，即便是生意如此之好的“鬼回头”一整天都挣不到，而现今，一碗孟婆茶便要五吊，自然是不会有鬼光顾的。

“绝无可能！”

孟婆她拍案而起，怒目圆瞪，显然还未能接受现实。

见此，牛头也是一脸无奈，却终究不敢再说一遍。

“既然不愿降价，还是换个职业吧。”

就在孟婆与牛头双双陷入沉默的对战时，沉思良久后的马面终于开口建议道。

“对对，换个，挣钱的又不止这一个，是吧。”

牛头感激地望了眼马面，然后顺着他给的楼梯咕噜咕噜地往下滚。

但，孟婆毕竟太过执着。

随着啪的一声，只见桌面上的茶壶被拍的整个跳了起来，而孟婆方才用过的茶壶则因为靠着边缘直接摔倒地上变得粉碎。

“不换，就不换，我孟婆就不相信了。”

丢下这句话后，孟婆瞥了眼牛头马面，大气地迈着步子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