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美好的回忆到了最后,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一天,她屠杀一世家几百人,手上沾了几百条人命的鲜血。
他教会她识字。
他希望她无忧无虑长大。
他对自己总是很宽容,不介意她摘了最名贵的花,不介意她迟到,不介意她不懂礼数又没规矩。
他明明是尊贵的五条家小少爷,她却可以在他面前放纵得像在山野一样自在。
他说过,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说谎。
她一直铭记在心,最后却还是说了谎,她骗他饿了,他去给她找东西吃,她趁机坠落了自己的剑,最后……还抹掉了他的记忆。
幸好抹掉了他的记忆,如果他还记得自己,一定会对她厌恶至极吧。
忘了也好。
那样,最好。
在跟着院落里的人仆从出去采买,路过市集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摊位挂满了出售的风铃。
她脚步停了下来。
摊主亲切地问:“小姑娘喜欢风铃吗?”
她点了点头,指向了其中一个,蓝色金鱼的风铃,买下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买东西,仆从很高兴,因为这是她做出的一种改变,有了想要的东西,也意味着愿意与世界多一点接触。
回来以后,仆从拿出那个风铃,兴高采烈地问她,“你想把它挂在哪里?”
她没有回答,而是拿了给盆栽松土的小花铲,在院子中央挖了个一个坑,很深很深的坑,小心又认真地将风铃埋了进去。
仆从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埋着土,一边回答,“埋葬过去,重新开始。”
仆从似懂非懂。
那一天,她用自己的能力,抹掉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前尘往事,一件不落。
她没有舍得丢掉,她把所有的记忆都封印在了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里。
黄金之王知道了这件事,沉默半晌。
面对着已经失去了记忆的她,看着她一脸白纸一样的表情,挑拣了一些自己知道的、简单的来龙去脉给她听。
然后问她,“现在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你想叫什么名字?”
已经失去了记忆的她像新生的婴儿一样,好奇又不解,“可以随便叫吗?”
“可以。”考虑到她没有了所有的记忆,可能不识字,也不知道取名字的姓氏之类的,正要给她讲解一下。
她脑袋一歪,“铃摇。”
随即,她自己笑了起来,像新生的婴儿一样,对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非常满意,“我可以叫铃摇吗?我觉得这个词好好听。”
……
“铃摇——”
“睡醒了就起来把晚饭吃了,你都睡一天了,再睡下去要变成猪了哦?”
房间门外,是威兹曼的声音,轻飘飘的笑,温柔里咬着几分玩笑。
铃摇缓缓坐了起来,睡了一整天,头痛欲裂。
她揉了揉眉心,望着门口推门而入的威兹曼,“你怎么不敲门?”
“我也不知道你醒了,我以为你还没有醒呢。”威兹曼靠在门边,对她微笑着,“睡了一整天,饿不饿?”
“……饿。”
“那就起来吃晚饭。”
威兹曼说完就出去了,门也再次关上。
铃摇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揉着脑袋,还是有点闷痛。
距离她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
刚刚醒来的时候,她浑身被捆得像个木乃伊,躺在实验室的床上,周围都是管子和仪器。
床头放着一本实验记录。她拿起来,认出了上面熟悉的字迹,是威兹曼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