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垂着眼皮,看了她片刻,唇角一扬,勾出点高兴的笑,拖长音调说道:“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原谅——”
果然,他这么一说,铃摇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
垂着脑袋,还有点伤心。
五条悟下巴翘得老高,眼睛却斜斜偷看着铃摇的表情,想看看铃摇还会不会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一点有趣。
预期的继续求他原谅的话没有出现,就在他考虑是不是玩得有点过分,搞得小姑娘过于内疚的时候。
衣服下摆被扯了扯。
力气很小,如果不是他现在安静不动,几乎感觉不到这小幅度的拉扯。
铃摇的手拽着他的衣服,脑袋仍然是垂着,“我知道了。”
声音平平静静,还有点怅然若失的味道。
五条悟纳闷,不会吧,他这次玩笑真的玩过火了吗?
小姑娘真的内疚到这种程度了吗?
“谢谢你担心我。”她说。
小太阳镜从鼻梁上一垮,露出五条悟极为不乐意的神色,“谁担心你啊?”
闻言,她抬起了头,“……对不起,我以为你这样是担心的意思。”
“……”
“那个,其实我只是想给你发个信息,好像不小心点错了,点到了打电话的键,所以……对不起,打扰了你休息。”这么说着,她把他往窗台的方向推了推,“你回去吧。对不起。”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推在自己腰间的手,再看了看铃摇低着的脑袋,还有那软绵绵有点失落的声音,故意扬起声调:“那我就真的回去了哦?”
“嗯。”她回应。
“最近很忙,我可没空搭理你,所以就算你再给我发短信,我也不会回哦?”
“嗯,我不会再给你发短信了。”她答应得很平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不会再打扰你。”
“?”不太对劲啊。
五条悟被她推着走到了窗台前。
铃摇淡淡地跟他说了一句晚安,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床边,拖鞋一脱,钻进了被窝,也没管他走不走。
好像是默认了他会走一样,又或者是压根没有多想,刚刚说晚安的时候就默认了他会走。
铃摇躺了一会儿,奇怪的是,五条悟来过一次之后,无法入睡的失眠好像也安稳了许多,她很快就睡着。
只是做了很多奇怪的梦。
梦里是古朴的高高屋檐,她被围在中间,屋子很大,周围都是穿着和服的女人,她们井然有序、面无表情地给她穿着衣服,梳头,戴配饰,手指熏了香,忙忙碌碌着。
这时候有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她,沉声问道:“谁给她挑的这件衣服?”
有个女人胆战心惊站了出来,“是……是我。”
那个男人眼皮也不抬,淡淡说道:“拉出去。你们给她换件蓝色的衣服。”
他身后的侍从迅速拖着那个女人出了屋子,还未听到惨叫,声音就卡在了喉咙,人头落地。
在场的女人俯身应声,他走后,她们迅速给她换了衣服,脸色更为肃穆恐惧。
最后,她被送出了院子,坐进了黑色的车里。
脚下踩着的木屐不太习惯,坐上车之后才觉得放松许多。
耳边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血肉钝开的割裂声。
她回头往窗外看去。
已经缓缓驶出院子的玻璃窗里,她看到她刚刚走出来的那个院子,服侍她穿衣打扮的女人们被押着跪在院中,嘴巴都用布条塞住,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