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男孩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她则无畏地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一脸倔强的英勇。
随后她把石头狠狠掷到地上,桑晚的声音响彻长街,显得清脆而有力:
“我没妈妈又怎么样?你们倒是有,还不是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没脸皮!”
泼辣,又可爱。
或许是从这时候开始。
之后两个人很巧地上了同一所初中,甚至是高中,还在高二时被分进了同一个班里。
后来时间一点一滴流走的时候,他就悄悄把她放在了心上。
总是忍不住关心,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早就不只把她当妹妹了。
他以为会这样顺其自然,就算对方不知道,他的喜欢也总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他总会走到对方心里的。
直到高二的那年,一个张扬的少年走进了两人的世界里,打破了傅延自以为的所有规则和秩序,以及他本以为,那个被上天注定的结局。
他叫谢嘉释。
一个张扬桀骜的、浑身上下都热烈的闪闪发光的少年,背着把吉他,指骨修长,左耳打着银色耳钉,他的五官立体,眉眼浓俊精致得不像话,张扬的发色,挺拔的身高,颀长优越的身体,少年倚在窗边将长腿微屈,阳光倾洒他全身,光亮耀眼。
是和他全然不同的,一抹烈焰般的新色。
他傅延是温润的,温和的,而谢嘉释是热烈倨傲的,桀骜不驯的。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是所有女生们的炽热视线所在,在谢嘉释转学到江城二中的那一天,引起了当时班里乃至全校巨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在谈着这个风头正劲的转学生,以及他的诸多头衔:少年音乐天才,上过国外的电视表演并且大获成功,音乐天赋极高,在网上发过几首曲子,也有一批忠实的拥趸,而且在原来的学校,他就已经是迷倒万千的风云人物。
然后,最戏剧性的事情来了:这个少年在刚开学进入江城二中的第一天,少管所和警局同时来人了,说他之前揍了一群拦路打劫的问题少年,还把他们扭送到警局,因此及时制止了一场可能会流血的暴力事件,所以请他过去做个笔录,顺便领个锦旗。
班主任一听当即瞳孔地震。
是班长的傅延当时受命带他去自己班上,听到这话时,眉头已经皱的死紧,那少年则淡漠插着裤兜,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眼底是司空见惯的淡漠如常。
随后谢嘉释勾唇,他懒洋洋地对警察说:“好啊,没有问题。”
这是个天之骄子似的少年,年轻狂悖,放肆不羁,偏偏眼角眉梢尽是淡漠,让人觉得他不会在乎任何事物。
这是傅延对谢嘉释的第一印象。
后来,少年倨傲地扬起下巴,压抑眼底的张狂,瞳孔里漆黑透亮,他勾唇时的那种笑容轻狂而热烈,如同能烙在人的心尖之上似的,当谢嘉释在教学楼的长廊里转过身,和朝这边迎面走过来的桑晚对视上时,少年桀骜淡漠的眼底一时微变,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在空气交汇的那一瞬间,只听见四周蝉鸣不休,风把几个人洁白的校服衣襟吹得微动。
桑晚略微睁大眼睛,望着谢嘉释,她的神情有些诧异,似乎又有惊喜,而谢嘉释则淡淡挑唇,没有说话,只是插兜定定地看她。
站在两人身侧的傅延,他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焦灼和心慌。
谢嘉释这个人,说不上来的,他有一点不喜欢。
好像只要他想要得到什么,就会势在必得,并且会尽一切去争取拥有的,那种少年。
掠夺者。
侵略者。
打破者。
后来,傅延发现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因为在之后的那些日子里,谢嘉释是那样蛮横地,轻易地,几乎夺走了桑晚的所有注意。
他看着他们做起同桌,看着他逐渐自然无比地入侵了他们的生活,放学后每次女孩身边的陪伴,下课后,也是一前一后地走在一起,他看着桑晚给打篮球后的谢嘉释递水,谢嘉释偶尔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小皮筋,她弯着眼睛对他笑起来时,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两人的眼眸里转啊转,晃的让人心慌。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那是细水流长的动心。
傅延于是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发现谢嘉释这个人,对旁人虽然无比淡漠,但对桑晚,他却一再打破原则。
他对她很感兴趣。
桑晚对他也是。
傅延当然不甘心,谢嘉释凭什么就这样夺走她,他们相识才多久,傅延执拗地这么想着,于是一开始,他总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走过来,适时地,不动声色地插进去。
什么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他从来不信。
谢嘉释似乎很快也意识到了他的微妙敌意,每次自己若无其事地过来打断他们时,他就好整以暇地眯着眼,少年支着下巴看着自己,偶尔还和他交谈几句,而那眼神却是懒散淡漠,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