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顾长辞在榻边坐下来，透过黑暗的夜幕望着坐在几尺外的女子，有些好气又觉得十分好笑。幽幽的声音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我做什么？”

怕什么？

她也不知。

便是强敌当前，她也不曾这般害怕过。

可此时，这颗心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不安慌乱的跳个不停。

回避着顾长辞询问的目光，文锦璇道：“我倦了，先歇息了……”

话音未落，看到顾长辞向他这边挪了几寸，她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几乎是手脚并用飞一般的往后移了一些，与他之间又拉开了一些距离。大概是心里过于紧张慌乱，一张嘴，语气中都带上了威胁的成分：“顾长辞，你敢再靠近过来，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

她也没想好怎么样，反正狠话先放出来再说。

顾长辞笑着摇头。

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想跟她说说话，没想到将她吓得这般模样。

只得起身离开榻边，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

给自己斟了杯茶，抬眼向她瞧去：“好了，别怕了，我坐这边总可以了吧？你看……”他抬抬手：“这么远，我怎么也碰不到你，你困了便睡吧，我不过去。”

文锦璇又觉得过意不去。

迟疑半晌，踌躇着挪下了床：“你辛苦一天了，要不你先睡吧，我……我这边坐会儿。”

顾长辞：“方才不还说困吗？”

文锦璇慢腾腾的移到他面前的书案边，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方才是方才，现在不困了，你，你去要是困了你就去睡吧。”

紧张说话都打结了。

顾长辞也给她斟了杯茶，缓缓推到她面前：“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说还好，这话说出来，文锦璇忍不住鼻子酸了起来。

她倒不是害怕受委屈。

再大的委屈，好像只要他在，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她怕的是……

思索许久，文锦璇终于还是决定向顾长辞坦白，说清楚：“长辞，我怕不是你，可是我担心祖父。”顾爷爷本来便对她有成见，她担心顾爷爷知道两人没成婚，他们便同居一室，会更加看不起她。

她的担心，顾长辞何尝不知？

她自小聪慧，性子又讨喜，极少有人说她的不是。如此下来，她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凡是不喜欢她，排斥她的人，她都会敬而远之。且别人说她不好的话，她总会特意在意。会时时刻刻铭记在心，努力改正，只为了不让旁人瞧不上她。

当年爷爷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可她这些年来一直在回避自己，便是不问，他也能猜到大概几分。当年爷爷的话，一定是彻底伤到了她，才会让她如此害怕，又如此放不下。

轻柔的声音既是安慰，又是承诺：“璇儿，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嗯。”文锦璇点头。

她当然信他，轻叹了声，又问：“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

“我没有大嫂的勇敢，也没有玲珑的恣意洒脱。”

“你是你，她是她，我只知顾长辞喜欢的人是文锦璇，这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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