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宁儿被温无霜说得有些犹豫。
温无霜知道,就算穆王府被贬迁,纪如云也不想看到她。
只是,怕是,不知还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所以温无霜说得悲悲凄凄虚张声势,再假装几声咳嗽,又假装有气无力,头已经重得抬不起来……
“你知道我久病难愈,所说句句是实……”见宁儿犹豫,温无霜愈加说得惨兮兮。
“如今惊闻家兄遭难,怕是来日不多,所以并非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而是不想死在这关外之地,重逢无日……”
温无霜心想: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寿限作戏语?
果然,随着穆王府被贬,温无霜的看守变得稀松。某日,趁和宁儿出去溜达之时,温无霜和宁儿趁四下无人,逃跑了。
后来温无霜才知道,她和宁儿的谈话,被舒哈听到,舒哈见她说得凄惨,不忍再听,趁驽哈前去驭马,故意支开了仪卫。
快要出关时,温无霜看到舒哈骑着他的枣红竹马立在前方。
“温姑娘,怎么?不喜欢长白山了么?”
温无霜长吸一口气:“对……,长白山……太黑了,连……星星都没有……”
舒哈深深地盯着她:“谁说没有?你……你那美丽的眼睛就是啊。”
宁儿别过头去。
温无霜愣住,低头想了一下,看着舒哈冷峻的面容道:“舒哈王子,你回去吧,就让那双眼睛留存在你的目光里,比心比月美……用这目光去消散一切忧虑……”
舒哈一怔,看上去温无霜并不知道“比心比月美”的真正意思,有几分失望:“温姑娘,如此不道一声便作别,倒不像姑娘素来风格。”
温无霜生怕舒哈捉她回去。
“舒哈,请恕小女无礼了。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因相思而死,就请放过我们吧,让我去见见我的母亲,我的家人;况且,偌大营地,因肺痈感染,消失一两个女眷也不是什么大事,穆王被贬,我已失去价值,还请二王子放过小女。”
舒哈的眼神有一丝暗淡:“温姑娘既然这样想,在下便不能加以为难了……”
“多谢谢舒哈王子高招贵手,烦请代我向罗塔大王、大王子驽哈和小王子雅哈拜别。”
“雅哈会难过你这个不辞而别的徒儿的……”
“我不是什么好徒儿,没有学会像样的雕刻……也没有好好作别……”
舒哈被她说得伤情,脸色发青,别过马头:“但愿有一天,我们都能够以不同的方式实现自己的愿望……”
温无霜看着舒哈,说:“好,我的愿望是:无论你在何种景况下,都完好无缺,脸上和心上没有任何伤痕;希望有一天,你的脖上胸前能够挂满部落家族的荣耀……”
舒哈听了更难过了:“你知道我的愿望并非这个……”
可是他也知道,温无霜,还是最关心皇甫麟的,皇甫麟在她的心中居住了那么长时间,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温无霜向他施了一礼,拉起宁儿,头也不回地跑了。
舒哈神情落寞而忧伤地看着她的背影,伤心得无以言表。许久,他缓缓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回去了,身上的大袍无精打彩在拖在身后,仿佛连竹马的脚步也沉重起来了似的……
城外的兵卒呆呆地伫立着,失望地看着二王子亲自放走的温无霜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