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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云胡不喜。

这是罗塔大王专门让人为温无霜搭建的新帐。

皮毛软榻带扶手,可倚可靠,地上铺以棱角分明绣鸟兽的厚花毯,下首两边各一个尺高小几并一软垫,几上还有吃食,生活用具也皆全,全不像囚笼,倒似像待贵宾;

而榻角左边有些洗盥的用品,右角落里居然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从书脊看来是汉文字的书籍。

宁儿见温无霜盯着纸笔出神,忙说:“温姑娘,奴婢让大王子找了这些东西来,好帮你打发在关外的时间。”

她盯着宁儿看了一会儿,宁儿回避着温无霜的目光。

温无霜想着看来一时也问不出来什么。

打发什么时间啊?

温无霜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出帐,也顾不得头晕,开始了她用尽各种方法请求罗塔大王让她回家的,不过罗塔大王始终都很客气待她,都是让她回去休息,并不理会她的要求。

不止大王,整个罗塔部落待她都很客气,对她的请求也基本是百依百顺,真把她当成了大汉来的“芙蓉公主”,但就是不让她回去。偷跑了数次,也没有成功。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无霜也就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已经不像先前那般伤心和苦恼,除了记挂家人和皇甫麟,也开始有心思去打量身边这个奇异的国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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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麟每天除了亲自往刑部跑一趟,到北郊马场等消息,再去拜访一下张久兮以外,每每失望回来,便是在府中伥望着天空,黯然销魂。

他就这样与温无霜失散了,没有南浦骊歌,没有灞桥折柳,也没有阳关一茶一酒……

平夙莫逆,一朝分别,虽是免了一场难分难舍的不体面,但面别好歹是彼此一刀给了个痛快;如今凭空的消失,像插在心上的那刀,拔出来会死,不拔出来,那伤口又永难结痂,日日流脓流血,一碰就生不如死。

钟四牧的北郊马场,成了几人聚会的地方,少了温候循和温无霜的日子,总觉得心中缺了口。

叶无争看着皇甫麟的样子,也不是太敢提起温无霜来,只随时拿来一些他爹从纪维谷手上采买的金银宝石给皇甫麟。

皇甫麟又拿给张久兮,张久兮苦验着配方。

钟四牧能做的,也只是一边养着他的马儿,一边等着派往各处的马儿传回温无霜的个别消息,好让天天守在马场的皇甫麟安心。

不久,西夷的战事很快传到了帝京宫中。在人们生动的传言中,说的都是皇甫晞和他的大将们是如何地在西夷伸张正义、除恶扶强,尽一切力量来保护城内外的弱小老幼。

这天,叶无争看着皇甫麟一脸黯然,便想打破一下气氛,啧啧叹道:“听说,皇长子和候循兄,他们与西夷进行的斗争,不但羸得了百姓的爱待,也得到了城内外美娘子们的信任,竞相向他们送去秋波和关怀呢。”

说得一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的样子。

向来淡然的钟四牧,对着他摇摇头,让他别刺激皇甫麟了,毕竟皇甫麟对于这几个月没有温无霜的消息而责怪过自己的懦弱,另一方面也起了对皇甫晞的勇敢的由衷羡慕。

甚至也表达过:“我希望我也能像几位皇子一样,做一名勇敢的骑士,而不是在帝京贪图安逸……我得去战斗、去拼杀……为自己和温无霜的自由而战,我这样呆在帝京,跟被软禁了有什么分别?我也是一个皇子,为了温无霜,为了大月的臣民,我不能受纪氏的摆布……”

他想着,或许,不管是温无霜,还是温无霜的家人,是更愿意看到他也去征战的样子,胜于看到他在帝京对着一个纪如云焦灼的吧。

可他呆在帝京,毕竟是皇上的主意……

虽然皇甫麟的大部份时间是花在了骑兵队上,但依然为自己一直只在帝京等着消息而有些羞愧。

对于迎娶纪如云的事,皇甫麟也是一拖再拖,礼部催了几次。

皇甫麟只好去找皇甫昌:“父皇,迎娶温知府千金,是您亲下的圣旨,纪氏建策平缓东夷于国有功,自然该依制行赏,可,如今温无霜无故失踪,儿臣并无另娶打算。”

“朕可是听闻你已经答应了纪大使千金了……”

虽然是缓兵之计,倒底是君子一言……

况且,纪如云可是高兴得呼朋唤友宴乐了好一阵子。

“听闻纪府要嫁女的声势已经造了出去,你若是改口不娶,这纪大使好歹也是朝中要臣,不看僧面看佛面……”

此时的纪如云在纪大使府后院大摆宴席,已有月余,这大半个月来,纪大使门前大车奔驰,车马辚辚,新老故旧,统统请上了府。

依照他们达达人的传统,在郊外燃了篝火,策马嬉戏。

纪如云骑着一匹额间长着白毛,好似堆着一团白雪的马儿。

白额的马,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名马,俗称玉顶马,纪大使府有许多,戴星、戴月、戴昙,都不敢取,纪如云只能叫她这一匹“载雾”了……其他什么,叫“载豆腐”,“载大米”,“载水仙”,“戴梅”的,也很是随意……

把这些绝世名马叫出了一股浓厚的乡土味……

这些马儿被牵到郊外北园,高坡下有片桑树林,让那帮公爷男眷们打猎用。

纪如云一身貂皮短打,呼号着来到郊外北园栗树园,洼地处杨树荫下,又按照汉人的礼制,设有坐弹瑟乐的歌女和歌妓在对宾客助兴欢宴。

奔跑几圈,纪如云兴致高昂不减,同行的女眷无法理解她的兴高采烈,那皇甫麟影子也见不着,她倒一天到晚这么乐呵。

纪如云倒想得开:“我记得在书院学习时,郑博士那老头儿,讲过一句,就叫着‘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现在越发深有体会……”(注1)

(注1:《古诗十九首》)

“呸呸呸,年纪轻轻,说的什么混话……”

“贼丫头不在,我心里高兴,今朝不乐还待几时?我要是不高兴,像你们说的,非得一朝气死,那皇甫麟还不是得落到别人手上,让别人得意进室、占有享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