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不是皇甫麟。那个时候,大家都说那是我病中的一场大梦,穆王只是我的一场迷梦,所以,远在帝京的皇甫麟根本就不认识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会一再梦到那帝京,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可疑,如果我没去过,为什么那东安坊、那迎圣宫的祠堂、那上圣宫的天极殿,会那么栩栩如生?所以就很想去一趟帝京,听到沅儿说有人提亲,我觉得,我若再不去,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就开始大闹温知府府院……”
舒哈饶有兴趣:“哦?又闹?你这回怎么个闹法?”
“姑娘,姑娘?”宁儿远远走来,拿着一件披风给温无霜披上:“晚饭时间到了。”
温无霜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坐到了他们身边的雅哈。
“少儿不宜,还是不要说了吧。”
雅哈扁扁小嘴。
“走吧,雅哈。”
舒哈拉起小不点的手。
宁儿微施一礼,送走二人。
说到皇甫麟,回到帐中的温无霜打开了帐角的笔墨,宁儿微微一笑,这小姐可终于又想写字了,于是给她铺上纸张,取下砚台,磨起墨来。
往常温无霜会写些书信给父母,苦于无法递出去,便揉了或撕了,宁儿还得趁她不备捡起来拼拼贴贴,让人捎给纪如云。
温无霜却在想第一次见到皇甫麟的情景,她想起了她到太学书院第一天,郑博士教的那句,于是写道:“既见君子,其乐如何?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写完发愣时,舒哈又采了一把小野花掀帐进来,看了一眼,问:
“这是甚么意思?”
温无霜出神地想着,随口答道:“这是说:见到你很高兴的意思。”
舒哈苦笑:“你不要骗我,记得上回,纪姑娘对我说,说你要是见到汉族姑娘就说‘我要娶你’,那就是表示夸赞姑娘‘你很漂亮’的意思,结果,我被打得鼻青脸肿……”
温无霜不禁乐了起来,没想到纪如云也曾这么淘气过。
温无霜露出了她到东夷后的第一个笑容,对于东夷人说汉话的怪腔怪调,总能触及到她奇怪的笑点,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她笑起来,如玉生烟,倒是让舒哈看得呆了,心里也就美滋滋的,心想以后,便可以经常向她学习汉话和写字了。
“你这个是在哪里学的?”
“帝京有个太学书院……学的第一课,便是这篇《小雅》的《隰(习)桑》……”
“既见君子,其乐如何?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舒哈看不明白,也不好直问,讪讪回去,请教了一些汉学师傅。
第二天,又来找温无霜。
憋了一会儿,:“昨天那字呢,你再让我看看?”
温无霜找了找:“大概扔了,我再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