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霜叹气说：“真是惨不忍睹。”

皇甫麟愣了一下：“你说楚王的身世？”

“呃……小女是说楚王殿下的……酒量。”

皇甫麟哈哈笑了起来，忍不住想摸温无霜的脑袋，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啥。

于是笑笑道：“别比惨了，还有比他更惨的。”

比如你。

温无霜想了想，点头，也对。

爽气涤襟、丹叶飘坠的晚秋下，皇甫麟看着粉脸朱唇的她，心动了一下，想着她适才说的“做牛做马”……

人家姑娘今天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表示一下，虽然有些唐突仓促，不过心意还是要传达的。

前一天，府中已经收到了分封的圣旨。

如果温无霜能够答应他，那么，他就请求皇上将他分封到山西。

于是说：“温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无霜看了一眼温候循，有点紧张。她一直害怕皇甫麟注意不到她，又一直害怕他注意到她。

温候循他们三人听到，于是互相拉扯着远远地嘀咕去了。

温无霜跟在皇甫麟身后，敬圣亭的长廊和柱子，甚至树枝上，已经挂起了八棱灯笼，星星点点，倒映在小湖上，让温无霜想起菀城星河灿烂的长街来。

紧张了大半天，莫名的，竟让她有些想念菀城的淳朴民风。

皇甫麟走到光亮处，回头看着温无霜，澹澹青灯下的她，诗瞳点碧，冰玉玲珑的样子，依然像八年前的那次堂前初见。

数点西风送过来一阵细细的芙蓉清香，风柔柳软，不语含情。

他问：“小王不被花迷，不为酒困，可否邀姑娘你……与小王历遍人间，谙知物外……，看透虚空，挼碎恨海愁山……，共听檐声绵延，同枕幽香清梦？……小王愿将所有云萧散意，都付芬芳……”

碧凝香雾中，天地间疏星耿耿，银汉中悄静无波。

皇甫麟的话铿铿锵锵，像砸在湖面的水珠，字字都砸在她的心上，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看透虚空？什么意思？挼什么？碎什么？什么恨？什么愁？

能不能好好说话？

温无霜脑袋一空，皇甫麟啰啰嗦嗦一大堆，她本来就有些忐忑，这下更加懵了。

皇甫麟看着她迟钝的反应，心说：“傻瓜啊，我在向你坦诚心意啊。难道你平时不读书的么？怎么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想说的话那么多，一句话又说不明白，于是说了一大堆，这些话如此精密，每句都不能作废，可是，凑在一起，却更让人不明白了，先前还在笑话楚王：“一旦想着别人不能太明白，他就越急于想讲出来，这在旁人听来，就越像加胡言乱语。”

唉……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现在也才方理解了皇甫暌的心情。

皇甫麟叹息道：“简单说，就是，你愿意跟我归朝吗？”

温无霜看着他的檀口星眸：不愿意的话，你想怎样？过会儿还会再问吗？

皇甫麟也看着她的翦水双眸：“不愿意的话，我换个方式问，你愿意我，跟你，归田吗？”

温无霜张大嘴巴。归田？他竟愿意与我归田？他愿意放弃帝京荣华，和我去菀城？

我没听错吧？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