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哈大吃一惊：“你记得这么清楚？”

温无霜难过的摇摇头：“不，当时我一句也没记住，这些都是我到这里来了以后，一句句想起来的，还很后悔，没有记得更多……没有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眼里的关切，我当时，真的只有嫌弃……”

“没记住这么能说？”

“……因为大病初愈，虽然一直听得恍惚，但母亲说得次数太多，便觉得母亲的那些话，如同那涓涓流水，流过我这空竹篮，她老人家说得口舌生烟，最后虽然什么也没记住……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这竹篮子，终究还是被这般反复，洗刷得干净了……”

原来，温无霜不过是在借故回忆母亲……

温无霜问他：“你不喜欢听？”

温无霜理解，毕竟那时的她听到这些也只会皱着眉。

舒哈摇摇头，你说什么我都爱听。这让他想起不久前去世的母亲。

舒哈见温无霜顿住，便说：“您继续说。”

此时让她说，并非是他想听，而是，她需要说了。

温无霜感激得冒鼻涕泡：“母亲还说，总之，去便去了，要识得机警些，不管是太学，还是京师，多达官显贵之人，不要去勉强所有的贵族都理应高尚，贵胄中也定有那强势暴烈之人，首先，你不可嫉妒那些强人；其次，也不要选择与他们同路；还有，别人如若未曾加害于你，你就不可无故与他人相争；总之你要让着别人，你一介知府娘子，万不可逞能……

还有，还是先前那句，如若你手里尚有行善的能力，不要迟疑给予，可以向那应得之人或需要之人施行，像你父亲一样……

…

天不假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多做好事，总归是给自己积德，出了这府门，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母亲说的倒也没错。”你想念母亲的方式也很特别。

温无霜点点头，叹惜一声，说：“当时不懂，还想着这不过是母亲的曲线救国之法，根本就是不想让我去：先说江湖险恶，再说太学书院凶险，又说非得读书读出个名堂来，最后还得约束自己的行为，同时还不忘行善……”

“……”

“我揣测着母亲，这目的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我打消这个主意，大概就等着我跪地讨饶：娘，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我就在菀城陪着您，一生一世，哪里也不去……”

舒哈摇摇头。

温无霜说着很后悔：“现在想来，当初还不如这么做。”

舒哈有点不安地说：“你不喜欢到这里来吗？”

那个时候，关在院子里太久的人，到底挂念最多的是围墙外面的那个世间。

倒是如今坐在这空旷的关外，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太不孝……

说着温无霜眼泪流了下来：“谢谢你舒哈，听我说这些……”

舒哈看温无霜难过，也有些难过，其实他觉得温无霜还是很会照顾自己的，她很大一部份的魅力就在于，仿佛她天生就能从容并且独立地处理许多事情，这让她少了一些无趣，并多了一份若人喜爱的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