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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皇后遇害,

圣隆六年年底。

皇五子皇甫麟的八岁生日到了,依制,皇子们五六岁就得离开生母寝宫去别殿居住,所以作为六岁就离开生母寝宫,居于圣泽宫东侧奉和殿,初一十五才能去慈孝宫请安的他而言,生日这天,终于得了皇上的允许,又可以去见慈孝宫的母后了。

每年年底,与其说是挂记着皇甫麟的生日,不若说,杜舜英更惦记江亦慈。

皇甫昌登基,让她这位元妃晋了皇后,她总是做得心有戚戚。

皇甫昌只知杜舜英与江亦慈少时要好,江亦慈没了,再加上皇甫麟六岁便得离开生母去别殿居住,两事相加让她郁郁寡欢而已,倒没想着她是因为救了江亦慈而心里不安。

不过,都让她晋了皇后了,他这所有的子女,都得叫她一声母后,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于是便逐渐有些冷落了她。

双鹊走上前来:“娘娘,小穆王已经在御花园乾坤池候着了呢。”

杜舜英呆呆愣愣:“好。”

一想又问:“寻常不是直接到慈孝宫么?”

双鹊忙说:“娘娘忘了么,今天正好方贵人组织大家游园,小穆王在经过御花园时,被楚王叫住了……”

年轻时的皇甫昌也是个风流快活到处留情之人,皇三子楚王皇甫暌便是皇甫昌经过濋河时临幸的一个浣纱女子所生,算下来,楚王皇甫暌要比皇甫麟年长四岁。

只是,终究那浣纱女子没有跟皇甫昌回宫,于是楚王便一直由当时有女无子的三夫人方雪凝抚养,方雪凝整天忧心不能生子,尤其在皇甫昌登基之后,更加有些惶惶,因而对皇甫暌便甚少理睬,以致如今年方十二的少年王子,已经有了些花游公子之相了。

所以,杜舜英倒不是很喜欢皇甫麟跟这楚王玩,然而这两少年年龄相差不多,倒是能玩到一块;当然,另一方面,杜舜英却又很欣赏楚王的母亲,知道深宫不自在,舍弃的倒是绝然。

双鹊给杜舜英翻出一套锦袍。

杜舜英没注意到双鹊递上锦袍时脸上的异常、微颤的双手和鬓角溢出的虚汗。

杜舜英看着这件蜀锦袍,江亦慈走后,她一直没敢穿,只是每每抚摸着她,像上面还有江亦慈的气息。有一天,当时五岁的皇甫麟在一边玩,看她总是在抚摸这件锦袍,有些好奇。

问杜舜英:“母后,这小花是什么?”

“这个呀,叫莪蒿,也叫抱娘蒿,好看吗?”

“母后穿什么都好看!”

他歪头琢磨了一下:“抱娘蒿?是这样么?”说着一把上前抱住了杜舜英……

杜舜英被他逗乐:“哎哟,我们麟儿小嘴可真甜。”

说着又想起了曾经与江亦慈的打趣,说江亦慈若是生子便结为好兄弟;若是生女,就结为好兄妹,让麟儿一生一世照顾她。

如今既不知江亦慈在哪里,亦不知她是否安全诞下孩儿,更不知那孩儿是皇子还是公主了,心中一想,又不免一阵难过。

皇甫麟一听,抬起头来,看着她母亲凝结的双眉,又讨好地说:“虽然母后穿什么都好看,但是母后笑起来最最好看!”

于是杜舜英就笑了。

此时,看着这件锦袍,想及皇甫麟仰着的小笑脸,便也露出了微笑来。

杜舜英披上锦缎披风,跟着双鹊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的圣宁门与后宫相连,以圣安殿为中心,左右两侧铺展亭楼阁,对称紧凑、古典富丽。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是皇宫妃子们游玩的首选之地。

其中左右四座造型纤巧秀丽的对亭是后妃和皇子皇女们常去的歇脚之处:北边的浮蕊亭和澄浪亭,是一式方亭,跨于乾坤池之上,只在朝南的一面伸出抱厦,浮蕊亭旁边是倚北宫墙用太湖石叠筑的石山“不老山”,山势险峻,磴道陡峭;南边的万紫亭和千媚亭,为四出抱厦组成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造型纤巧,十分精美。

坐在万紫亭里,正拿着一块翡翠茯苓软糕的皇甫麟,看到杜舜英的身影就站了起来,要扑过去时,这时他看到,一个宫女在杜舜英耳边耳语了几句,杜舜英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跟着那宫女朝北去了。

“母后,母后?”皇甫麟跟上两步,有些失望地叫了两声。

那宫女对杜舜英说:“皇后,皇上来了,康贵妃请您移步浮蕊亭。”

康贵妃是皇甫昌的二夫人康霞生,她生了长子皇甫晞和长公主能淑公主,所以,自从皇甫昌做了皇上,为了给皇甫晞打算,便一直觊觎皇后的位子,可惜,杜舜英是元妃,所以,她只能升为贵妃。

这杜舜英向来与江亦慈要好,听说江亦慈逃脱之后,康霞生便一心想立一件大功,一件一石二鸟的大功。

东查西查,查到荷香,荷香却被沈松炼杀了,她便捉了双鹊的家人,要挟双鹊,只要说出有用的信息,自然给她万般好处。

双鹊说了江亦慈那天冒充宫女送锦袍的事,康霞生派人到詹事府查过,江亦慈确实做过蜀锦袍。江亦慈从睿亲王府有进没出的事,双鹊表示不知道。

她没想到这句话已经足够要了她主子的命。

康霞生对皇甫昌说:“为什么偏偏江亦慈在那天去给杜舜英送锦袍?难道不是事先得知了消息,让江亦慈以送锦袍的名义逃脱?”

皇甫昌不相信杜舜英会背叛她,也担心康霞生会陷害杜舜英,于是对康霞生说:“给皇后宫里随便放件蜀锦袍就栽赃的事,朕劝你不要用!”

杜舜英落落寡欢,不喜与她们往来,这样做也并不容易,不过方贵人这次有孕,皇上允许她办游园会,倒是给了康霞生机会。

杜舜英真以为皇上到了浮蕊亭呢,上来一看,只有康霞生一人坐在亭中,后边站着几个宫女,其中康霞生的贴身姑姑引尘捧着一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