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借着房间内昏暗的灯光寻找那个许久不见的人,在脚边发现同样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还没醒过来的工藤新一。
八岁那年被绑架也是跟这家伙在一起,仿佛他和绑匪是个固定套餐。
向来奉行华丽美学的大少爷一时间竟有了翻白眼的冲动,他按下内心失态的想法,轻微地侧过些身体观察房间内的情况。
天花板的位置很高,空旷一片,一盏小台灯放在他身体斜对面的铁皮货厢上,白炽灯泡的钨丝差不多要报废掉,唯一的光源随着时间流走更加黯淡。
墙面上的黑影来自窗外,屋内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他翻动身体看向另一边,是被铁链拴住的大门,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仓库,门上缀着斑驳的铁锈,隐约间还能看见带着腐朽气息的青苔。
了解大致情况后,迹部曲起膝盖,轻轻踹了新一一脚,“醒醒。”
新一的脸色惨白,昏迷中眉间仍有不肯放松的褶皱,迹部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将人弄醒——新一悠悠转醒,视线里就是迹部板着的脸。
两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对视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毕竟绑架这种事,一回生,二回也不想熟!
迹部挑起眉,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受伤没?”
“……没。”
“凭空消失好几年,刚回来没几天你这次又是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案件?”
被灌下aptx4869变成小学生这种事……还是不要让这位世交知道的好,新一轻咳了一声,只回答了迹部后半段的问题,“受到温布尔登一位富商的委托,来调查他们家连续收到绑架恐吓信的事件。”
然后你就被人用药放倒,连带着他也跟着遭殃。
跟八岁那次的绑架事件起因几乎一模一样。
迹部用他那堪比x光的犀利眼神把他上上下下扫描了个遍,顺便决定回去就说服祖母对工藤优作脱粉,英国人多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不好吗?
“我已经调查出绑匪的来历,并且把相关讯息与证据留在了酒店的房间里,小兰看见后一定会立即联络英国警方。”读懂他目光中的含义,新一干笑着企图为自己挽尊,却越说越没底气。
英国警方的办事效率。
呵。
屋外绑匪的谈话声从絮絮低语变得激烈起来,像是在争吵,迹部辨认出几个零碎的单词,绑匪是意大利人无疑。投映在墙面上的黑影快速浮动,融合成一团辨不出人型的黑斑。
砰——!
蓦地,枪响结束了一切声音。
硝烟和血腥气弥散在空气里,压过了泥土的味道。
迹部原本就凝重的眉眼这下更加深沉,他再次看向新一却发现对方惊诧地瞪大眼,新一颤着声音问道,“迹部,温莎勋爵在温布尔登?”
葛温德林·温莎,迹部祖母的名字。
他瞬间反应过来新一听懂了屋外的谈话,“你会意大利语?”
“……嗯,在夏威夷学的。”
“他们说了什么?”
新一艰难地张嘴,“绑匪来自意大利一个小型黑手党组织,他们打算放弃绑架富商儿子的想法,用你去威胁勋爵交付赎金,甚至是勘探她的保卫情况连她一起绑来直接往伦敦发函。”
即使身陷囹圄也依然保持冷静的迹部,这才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瞬。
仓库大门在这时候被人打开,燃烧到极限的钨丝闪了几息,电流滋滋声后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男人不耐烦地低斥传来,手电筒刺眼的光胡乱扫动在房间里,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在光源照耀到重新躺回地上装作还没醒来的两人身上后停下。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迹部闭着眼睛,被束缚住的手脚一片冰凉。如果绑匪把主意打在祖母身上,拍下外孙的惨状是最能引起老人家混乱不安的心绪。
急促的心跳声不断敲打在耳膜与心神上疯狂放大,在他绷紧的神经线上,屋外突兀地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窗户像是被重物击中,玻璃破碎散落一地,碎片隐隐约约折射出月的寒光。
还守在仓库门外的人随着闷哼猝然倒地。
一个声音破开重重黑暗,“新一!新一你在这里吗!”
绑匪为这变动出现一阵骚乱,迹部和新一也为这道女声惊讶地睁开眼。屋内的人手离开大半去往外面查看情况,几个剩下的绑匪眼见他们醒过来,狰狞着脸朝他们靠近。
轰然巨响砸在仓库屋顶,仿佛连地面都出现震动。
知晓人质地点已经暴露,甚至救援抵达的情况下,一群亡命之徒急急拽起迹部和新一,准备从另一扇窗户撤退,为首的绑匪用枪抵住迹部,其余人手中的枪疯狂扫射屋顶。
屋顶被狠狠破开一个洞,耀眼的白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其中,伴着光与直升机的风声,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优雅动听的伦敦腔像是在吟唱镇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