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说完话就逃一样的离开了。

孟舟将他的不自然净收眼底，他突然觉得赵医生有点可爱。

他身量和赵子俞差不了太多，这一柜子的衣服大多数穿了都是合身的，只有些太过修身的款式有些拉垮。

他随意搭了件衣裳，就出了卧室的门。

赵子俞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开了盏落地灯，墙上还有个浅浅的侧影。

听到了动静，抬头就看到了孟舟。

这些在他看上去有些奇奇怪怪花里胡哨地衣服都是他妈买的，穿在孟舟身上居然莫名的合适。

赵子俞合上书，计划和他好好谈谈。

孟舟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就听到他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孟舟摇头：“我不知道，酒吧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赵子俞斟酌了一下，又问：“你有……18？”

“刚过完生日。”

“你这个年纪，应该读书。”赵子俞覆在膝头的手骨节分明：“有没有想过重返校园？”

孟舟苦笑：“我念完高三就没再读书了，回不去了。”

父母双亡之后，周围街坊领居帮忙，好歹是把高中念完了。

可大学，那是更加昂贵的一笔钱，孟舟无力支付高昂的学费，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

“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能。”

“你还不到20，人生才刚开始，哪里能被轻易定义。”

不知道怎么回事，孟舟突然问了一句：“赵医生，你以前救了人，也会这样关心人家往后的人生吗？”

赵子俞沉默了一瞬间：“不会，你是第一个。”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对我好，有为什么关心我？”

赵子俞揉了下眉头，他问：“孟舟，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

孟舟虽说不懂，还是老实回答：“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场火灾，我父母都葬身与火海之中，我虽侥幸活了下来，可却记不起之前的事了。”

赵子俞点头，难怪他对自己印象全无，原来也有有些缘由的。

他开口解释：“十五岁那年，我和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结果下错了站，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遇上了小偷，身上的钱都被偷走了，是你帮了我。”

孟舟尝试着回忆，但脑袋里却还是一片空白，他只好放弃。

“那个时候……我六岁？”

“你把我带回了你家，你妈妈和爸爸都是音乐老师，你妈妈很温柔，我记得她会弹钢琴。”

孟舟点头，他的父母确实都是音乐老师。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音乐方面有点过人的天赋。

“你变化很大，我也没能认出你，不过那天在你家，我看到了你父母的照片。”

“我会替他们照顾你。”

赵子俞的声音低沉磁性，听上去就很有依靠感。

孟舟已经完全记不起他们之间的渊源，听他这么说，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你该不会想当我爸吧？”

然后他就看到赵子俞罕见的笑了一下：“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平日里他虽然也很温和，但却极少笑，就好像套在那层和善表皮下头的是块寒冷的冰。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很好看，孟舟突然发觉他竟是有酒窝的。

孟舟突然觉得，赵子俞心底的冰破开了一块。

而他会沿着那个小小的口，让这片土地复苏。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今天我和你说的事，你好好想一想。”

赵子俞拿起了自己的书，准备回去睡觉。

孟舟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赵医生，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赵子俞没回头，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带了点笑意。

就好像冰雪消融后，有绿芽破土而出。

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内心发生了什么变化，可又看不见，摸不着。

孟舟关了客厅的灯，转身回了卧室。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就是没睡着。

一会儿是赵子俞的笑，一会儿是他低头时温柔的侧脸。

无数个赵子俞在他脑海里盘旋，扰的他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