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面,什么最后一面,雒寂之你说清楚!”雒琪瑶脑袋嗡的一声,揪住雒寂之的领子追问道:“你说啊!你给我说清楚!”
雒寂之也不打算再瞒下去了,“凤鸢今日要被问斩了。”
那日雒寂之带走雒琪瑶后,容恕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问斩?雒寂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为什么要被问斩,难道就因为我们打了几个人,就要被斩头吗?”雒琪瑶哭笑不得,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如果就因为教训了几个恶女就要被问斩的话,那她雒琪瑶还能活到现在吗?
从小到大,她打了多少街头混混,也没进过刑部大牢啊。
雒寂之严肃道:“十三条人命,该不该被斩?”
雒寂之的声音不高,雒琪瑶却听得一清二楚。
“兰如意死了?”雒琪瑶蹙眉问道。
“没有。”
“那哪来的十三条人命?”
雒寂之:“除了兰如意,其他人都死了。”
“不可能,兰如意都没死,那十三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那晚,是她雒琪瑶用鞭子把跟在兰如意身边的那十三个人打趴在地上的,她不过就是在每个人身上甩了两鞭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把她们打死,根本不可能!
兰如意是她们那些人之中伤的最重的一个,可她和容恕下手也是知轻重的,顶多让兰如意半个月下不了床而已。
“想让一个人活着不容易,可想让一个人死还不简单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雒寂之见雒琪瑶沉了脸色,继续道:“有人想让凤鸢死,不惜用十三条人命来送凤鸢上刑场。瑶瑶,我们救不了她,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雒琪瑶用尽全力撑着身子,问:“凤家人呢?”
“凤家已经跟她撇清了关系,说她并不是什么凤家嫡女,说她假扮凤鸢。瑶瑶你可知,冒充嫡女是罪上加罪,没有被凌迟,已是对她网开一面了。”
雒琪瑶急忙撑着身子下地,双脚还未站稳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雒寂之弯腰将她抱到床上,拿起盛好的粥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几口吧,吃了才有力气,吃了我带你去见她。”
“二哥,我要救她。”
雒寂之无奈一笑,“怎么救,劫囚吗?瑶瑶,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了,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雒琪瑶苦笑着,盯着雒寂之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救她。”
沉默了片刻,雒寂之放下了手中的碗,微微点了点头,“好,二哥替你去救她。”
……
囚犯被押赴刑场的路上,街道两边围满了百姓,耳边传来无数咒骂声。
“就是她!就是她打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十七岁,才十七岁啊!凤鸢!你罪有应得,你不得好死!”
“什么凤鸢啊,她是冒充的,根本不是凤家嫡女,凤家祖母都说了,真正的凤鸢一年前就死了,她根本不是凤鸢。”
“凤家那老妖婆的话你也敢信?她如果不是凤鸢,凤家怎么会让她住进凤府。现在凤鸢出事了,那些人不过就是为了不受牵连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还真信那些人的话了?”
囚车中的犯人一路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囚服上血迹斑斑,显然是之前被上过刑的。
藏在百姓中的两个黑衣男子相视一眼,纷纷退出了人群,朝刑场走去。
“流云,小心行事,不可伤人。”流风再三叮嘱流云,流云遮上黑色脸巾,笑道:“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劫囚,别瞎操心了,记得一会儿接应我。”
“嗯。”流风微微点了点头,目送流云离开后,转身去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站在深巷里的流忘看到流风走来时,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放低了声音:“雪楼中人和雒家都要劫囚,雪楼来了七个人,雒家只有雒寂之一人,他们都打算到了刑场上再劫囚。想要除掉凤家嫡女的人是……”
“有人劫囚!”
一道高呼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流风不解的看着流忘,“不是说雪楼中人和雒寂之要等到了刑场才动手吗?怎么会这样?”
流忘也觉得奇怪,他打探的消息怎么可能会出错。
“你先离开,我过去看看。”流风对着流忘使了个眼神,出了深巷。
流风不曾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之时,一抹红色的身影走进了巷子。
“流忘,天机九流中最会收集情报的高手,本宫说的没错吧。”南宫楚柒甩了甩遮在脸前的几根碎发,挡住了流忘的去路。
“魅宫宫主很是清闲。”流忘负手而立,看起来很是放松。
南宫楚柒笑了笑,悠然道:“近来无事可做,能不清闲吗?”
流忘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是无事可做还是不敢做?”
“呵,”南宫楚柒轻笑一声,走近流忘,“小忘,不要以为本宫舍不得杀你,你就敢跟本宫这么说话。”
“那就请魅宫宫主动手吧。”流忘漠然。
南宫楚柒沉眸不语,流忘欲离去时,南宫楚柒道:“又要去做什么?”
“我的主子是战王殿下,不是你魅宫宫主。”流忘并未停下脚步。
南宫楚柒道:“阿轻还活着。”
流忘继续向前走去,只听得他的声音消失在深巷的尽头,“我自然知道她还活着。”
望着流忘离去,南宫楚柒才收回目光,紫魅不知站在他身后多久了,见他转过身来时,回禀道:“大人,您没猜错,囚车里的人不是凤家嫡女。”
刚才她当众劫囚,打开囚笼的那一刻才发现那犯人只是个替身而已。
南宫楚柒神情自若,他之所以让紫魅去劫囚,就是想跟流忘单独说两句话而已,所以才有意支开紫魅的。
皇宫里,即墨皇听侍卫把容恕赴刑场时发生的一切说完,这才缓缓落下手中的黑子,抬眼间,一枚白子也落在了棋盘上。
“输了。”即墨皇爽朗一笑,挥手示意侯在自己身侧的薛公公将棋盘收走。
百里兮禾起身作揖道:“还请皇帝舅舅下令彻查即墨书院十三名学子被害一案。”
“兮禾,”即墨皇起身,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长舒一口气说道:“年少的时候,你母亲最是喜欢与人对弈,她的棋艺精湛,次次我都会输给她。
当年我从未赢过她一次,而这些年,我也不曾赢过她的儿子一次。你说,舅舅是不是不适合下棋?”
百里兮禾刚要开口,即墨皇却回头冲他一笑,声音略有几分喑哑:“其实舅舅不喜欢与人对弈,可是你外祖父非要让舅舅学棋,那时候舅舅调皮,死活不肯跟夫子去学棋。
后来还是你母亲去跟夫子学了以后,才教会了舅舅下棋,舅舅的棋艺是你母亲教的,只是一直未能青出于蓝而已。”
往事一点一点的浮现在眼前,即墨皇伸手拍了拍身前的栏杆,眼中藏起了忧伤,一束尖锐的目光定在了百里兮禾身上,“陵先生三天前来找过朕,大致情况朕已经知道了,朕会派刑部的人去细查。”
百里兮禾道:“兮禾想让秘少安去查。”
“准了。”
百里兮禾再次作揖,告退:“谢过皇帝舅舅。”
即墨皇回身坐下,薛公公上前回禀:“三皇子去了刑部。”
“可真是朕的好皇儿啊。”即墨皇勾唇一笑,微微眯起双眸。
薛公公垂着头,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即墨皇缓缓睁眼,问道:“是老五的事?”
“是,即墨书院里那个叫若蝉的学子是雪楼的人,五皇子待她……不一般。”
即墨皇将目光瞥向一旁,“怎么个不一般法?”
“那日要不是五皇子从兰家小姐手上救走那个学子,凤家嫡女……也就不会入狱,后面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
五皇子自小性情寡淡,不爱言笑,可自从遇到那个学子之后,就……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薛公公虽回答的小心翼翼,可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即墨皇脸色未变,盯着薛公公上下打量一番,许久才开口道:“薛公公,朕问你,你可知男女之情?”
“奴才……不知。”
薛公公脸色铁青,头又低了几分。
“你既不知,就不该对这种事妄下定论。”
“是奴才多嘴了。”薛公公急忙跪下,正要掌嘴时,即墨皇一摆手,示意让他起来,“朕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没别的意思,别动不动就要掌嘴。
说话之前要先过过脑子,不要总是听到什么,就信以为真,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活的比朕还糊涂呢。行了,别跪着了,地上凉。”
薛公公点头应着起身,由于腿脚不便,一不小心就要摔倒时被面前人用手搀住。
“皇上……”
即墨皇扶起薛公公,冲他一笑后离去,“快点跟上朕,朕要去用午膳了,用完午膳还要去批奏章。”
“哎,奴才这就来。”
趔趔趄趄站起身,薛公公出了一身的冷汗,待不远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才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