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了不听所为的深意后,章泽还是很感慨的,亲情总是最让人感动的,也是最温馨的。
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章泽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那平时你与自己的兄弟对弈时,都是如此出言提醒吗?”
章泽想,不听肯定会做确定的回答,觉得他应该会如此做。
却没成想,不听的回答是,“今日算是破例的,素来对弈时,我是不会提醒兄弟们的。”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不听你说说,这是为何呢?”
“平日里对弈时,都是两人对弈的,像今日的二弟和三弟联手与我对弈,是第一次。本就是为了热闹点,况且今日是你初次接触'弈',棋下的有趣味,这样观棋对你的帮助也大。”
听了不听的回答,章泽拱手拜谢道:“多谢不听贤弟了,章某真是感谢之极。”
不听笑道:“也是托您章大哥的福,今日才有如此好的机会,来教导一下我的两个兄弟。平日里,利用对弈时的教育,不是对弈一方的人,感触总是不深的。今日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必须趁这个时候,因势利导他们两个,也不枉这对弈一番。”
他们两个低声细语的,说得很是热络,倒把不说和不做给晾到了一边。
不说和不做盯着地上的棋盘,端详着棋局,思索着。
在研判了一番之后,他们俩真没看出来自己的布局有什么问题。
这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话,非常贴切的说明,作为对弈一方的当事人不说和不做因为对利害得失考虑得太多,虽是占了两人的优势,但在全局的考虑上却是不全面的,反而不及作为他们棋局的旁观者不听看得清楚了。
这句提点人们的语句,最早是出于宋代辛弃疾的《恋绣衾·无题》,“长夜偏冷添被儿。枕头儿,移了又移。我自是笑别人底,却元来,当局者迷。如今只恨因缘浅,也不曾,抵死恨伊。合手下,安排了,那筵席,须有散时。”
不说和不做研究了一遍棋局之后,由不说开口向大哥不听讲道:“大哥,我们仔细看了,没有什么问题,要开始落子了。”
不听微笑着说道:“既已看过,也就无妨了,可是要记得一点,落子无悔哟!”
不做高声说道:“那是自然的事了,自对弈以来,这许多年来,我们何曾有人悔过棋的?大哥,提醒的多余了。”
不说也对大哥的话反驳道:“老大,你莫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好想出应对之策吧?我和老三已经看好了,我们的布局没有什么问题,待会落子行棋之后,老大你可要当心喽!”
不听对于自己两个弟弟的话,丝毫不以为意,心平气和的说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白一黑,局里局外,皆是人生。落子吧!我们继续这未完的棋局。”
章泽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跟不听交流了一番之后,虽没有得到不听的明示,也并不知道不说和不做的黑子布局中有何破绽。
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黑棋看似强大无比的布局中,必然是出现了破绽,而这个破绽很细微,甚至可能需要几步棋之后,才能显示出威力来。
而从不听非常重视这个阶段的棋局来看,这当是此局对弈的拐点时机。
也就是说,一直处于固守待机的不听,终于迎来了一次异常重要的反击,重要到什么程度呢?重要到足以扭转开局以来的,不听所面临的被动局面。
而且,凭借不听的棋艺水平,章泽相信,一旦展开绝地反击,必定是一个不可阻挡之势的局面。
棋局虽未开始,章泽已经预判不说和不做在此次对弈中是必输的一方了。
而章泽的这个善于分析和学习的特点,正是王朝歌看好他的原因。
王朝歌喜欢章泽的这个聪明劲儿,以及他的沉稳性格,否则也不会将营建大本营的重任交给他来负责。
在章泽的关注下,这场对于不听兄弟三人有着特殊意义的棋局继续开始了。
这是一场有着三人参与的对弈,可以说是在他们兄弟中从未有过的事情。
难得获得大哥的同意,不说和不做能够联手对战大哥,这是异常不容易的机会,不说和不做对于战胜大哥是志在必得的。
正因如此,他们开局以来,采取的就是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企图从一开始就压制住大哥的棋风,封死大哥的棋路。
但是,一味的强攻,正如“过刚易折”的道理一样,物极必反。
你全部的杀招都使将出来了,依然不能让对方屈服,不能战胜对方时,就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要时刻提防对方的反攻,因为先前的进攻,已完全暴露了你的实力,在对方的眼里,你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对手了。
对方于你是半知的,你于对方是全知的,知己不知彼,不说和不做面临的情况是胜负各半。
如果,不说和不做把握好战机,不失误的话,在现在的情形下,还是有一半的机会能获胜的。
不听对于不说和不做是非常熟悉的,他是既知己又知彼的状况,只要顶住对方的进攻,此消彼长间,获胜就是必然的。
对于进攻一方,进攻无果即为败,陷入僵持则是大忌,久攻不下则败局显现,如不出奇制胜,则实无获胜机会的。
对于防守一方,守住防线即为胜,拖战局入僵持阶段则是希望所在,历久攻而不溃则胜局显现,虚实结合,坚守硬扛,就能笑到最后。
对弈开始之后,不听就在不说和不做的黑棋腹地落下了一子。
虽然,对于大哥的这步棋,感到有些意外,但不说和不做仗着局面上的优势,并没有当回事。
而是,依然向着他们认为是大哥的白棋薄弱之处大举进攻。
结果,在落下四枚棋子之后,不说和不做突然发现,在他们的黑棋布局的中段位置,出现了一块白棋的阵地,并且大有吃掉他们黑棋中部之势。
不说和不做立刻紧张起来,忙积极开始应对这种局面,意图消灭侵入的白棋,保住中段要害。
但为时已晚,白棋势已成,他们的抵抗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