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窗外月色朗朗,两岸灯火如织，画舫在内河中缓缓驶过。莫青青懒洋洋俯在舷窗上看灯火闪烁，她已经有三分微醺,眼儿迷离搞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心又落在何方。

顾若兰悄悄走过来,扯着她的袖子冲船尾努嘴。不知什么时候沈明玉又坐到船尾的角落里,这一晚上她尽和大家闹别扭，不是一个人跑到船板上吹风，就是孤伶伶一个人坐一桌，好似大家欺负联合她似的。

“她想干嘛？”莫青青单手抵着鬓角，她有点头晕。都怪那酒喝了不上头，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了。

顾若兰一脸不屑，眼睛朝顾宪之他们几个看过去。她做了一个口型，莫青青倒是看懂了。

大殿下！

“上回你们在宁王府见过大殿下？”她问。

顾若兰摇头,见傅氏姐妹花朝这边走来，她若无其事也俯身爬在莫青青身边看岸上景色。

那边顾宪之和大殿下的棋局也差不多分出胜负，只有半子之争,大殿下颇为惋惜,他很少有输给别人的时候,当然也不排除别人让着他的原因。

盖因为教他棋术的人是建章帝，天子为老师，学生又是皇长孙，大家不让都觉得没道理。

刚才下棋的时候，他们不免多聊了几句,大殿下一直想弄明白顾宪之最近在忙什么，他知道皇祖父把一件要紧的差事交给顾家，至于到底是什么从外面探不出来一丁点口风。碰到顾宪之面前,没想到他比外面那些人还要口紧，愣着不吐半个字的真话。

方同遇刺的案子在朝中还是隐密之事，不能宣之于口。大家都清楚宁安侯是因为丢失库管的火器被锦衣卫锁拿，可沈家全家上下安然无恙。

沈家的嫡女不也出现在画舫上，更从侧面证实沈家犯的事并不大，能大获清白是早晚的事。

倒是很少有人把这两者之间联系起来，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大殿下再看一眼棋局，却是问道：“不知宪表弟对弈师从何人？”

“我祖父。”顾宪之一眼瞥见莫青青斜倚在舷窗上，眼睛亮得惊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小丫头该是不小心吃多了酒。

这个意之，等会儿下船之后还要去逛集市，醉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走。

顾意之收到大哥递过来的眼神，不由摸了摸鼻子，他哪里知道这个酒后劲这么大。

听说是顾山教出来的学生，大殿下一扫之前的阴霾，笑了笑。

他一双眼睛本来生得好看，不笑也令人如沐春风，笑起来更是满室生辉。

傅家二姑娘傅娇看过一眼后，不由红了脸。

傅嫣瞪向妹妹，“你去问意之，什么时候才能下船，听说今天街市上有好几班子人玩杂耍，别去晚了人家散摊了，想看也看不上。”她是表姐，直呼顾意之的名字没错。

傅娇瞪着一双美目，虽然不明白姐姐的用意是什么，还是乖巧地去找顾家二表兄。

“再过两刻就能下船，放心罢，不会误了你们看杂耍的时辰。”顾意之拍着胸脯保证，哄走傅娇，他回头望向船尾，沈明玉仍是扭着身子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除了他，这船舱里真还没人过去主动和她说话，落到外人眼里，像是他们故意要挤兑她。看，把人都挤到角落里了！

哼，如她所愿。

顾意之忿忿的，甩袖去了船头上。顾宪之和大殿下两个并肩而立，风姿不相上下，顺着风只言片语传过来，顾意之隐约听见沈家几个字。

他其实有点搞不明白大哥究竟想干什么，不仅是大哥，父亲也有事瞒着他。

下一个渡口便是他们停船靠岸的地方，大殿下或多或少领会祖父的暗示，对顾家笼络的意图更明显了，说起京城有名的倚风楼，他带笑说哪天领顾宪之过去见一回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