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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期待之下,顾山终于在五月中回到京城,为了一睹这位带着传奇色彩老侯爷的真面目,拖家带口到城外迎接他的好事者大有人在。上京城北长亭外,人群熙熙攘攘,乌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热闹劲堪比集市。
镇宁侯府自然是举家出城迎接,顾宪之可以肯定祖父一定不想见到这么多人,他也是,不过该做的表面不能,虚晃一枪可是祖父最爱使的招数,他不得不配合演这么一出。
顾意之也在犯嘀咕:“大哥,你说祖父一会儿来了会不会发火。是谁这么灵的耳目,把他今天到京城的消息传扬出去。”
“自然是有心人。”顾宪之在人群中见到几位熟人,几位内阁阁老的儿孙还有齐宁两府的管事,再有京城二三流贵族都派了人来。光有头有脸排得上号的人不下几十个,再那些末流的小官举子们数不胜数,可见顾山这个名字的吸引力有多大。
他扫了一圈,没见到申首辅和云家的人,这就奇了。众人皆醉惟他们独醒,今天不露面倒像是极力在撇清什么。
转头问弟弟,“云家最近再没派人叨扰母亲?”
顾意之望向身后几辆香车,少年的眼晴格外亮,嗤道:“云家滑不丢手,摸不清到底想干什么,前阵子还有想和若兰结亲的苗头,后来不知怎么的缩回去了。倒也好,省得咱们提心吊胆防着若兰动心。”
“云家改心意大概是从什么时候起?”顾宪之再问。
顾意之托着下巴思索,“好像是从外面开始有传言,不对,比那早一点。”
关于顾宪之身世的传言,让云家对顾家望而却步,他们到底在忌惮着什么?
顾宪之有许疑惑,他知道申首辅或许和当年旧案撇不清干系,可云家一直外放,全家上下没有一人能和陈王及顾家有纠葛。云家突然向后缩背后用意又在何处?
兄弟两个抵头秘议,半天过去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倒是日上中天,火辣辣的太阳烤在后背,顾意之直冒汗,拿衣袖抹额上的汗,催问怎么还不来。
他性子跳脱,嘴上说等不及,已经命人去牵马打算迎出去几里路,等侯祖父和父亲回京。
“不必了!”顾宪之伸手阻止,同样的烈日灼烤着他,他仍着站得笔挺,肃肃如松,其人刚正略见一斑。
顾意之不解,只等他说道:“都这个时候还不来,祖父应该领着父亲进宫了。”
“啊?”顾意之张大嘴巴,心道不愧他那人鬼皆怕的祖父,也太不按常理出牌,合着让他们兄弟在城外晒大半天太阳就为他老人家方便溜进城。
顾宪之弹弟弟的脑门,眼中带着笑意:“想什么呢?胆子大了,敢背后编排他老人家。打起精神,马上要有场硬仗可打。”
他说到后面笑意收敛,字句间隐藏着风云际变,剑在鞘中其锋外露,浑身上下总有压也压不住的气势显现。
莫青青隔着车窗看了他好久,若兰在旁边说什么她也没听见,只茫然道:“啊?”
“莫姐姐?”若兰提高声音使劲推她一下,冲着远处一个人努嘴:“瞧见了吧,李家的嫡长孙女,世代书香门第,平时嘴里最看不上咱们这种草莽出身的人。今天倒是女扮男装,混在人群凑热闹来了。”
莫青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因为隔得太远,只模糊看到一个清秀的少年郎,瞧着文文弱弱的样子倒真像是女子假扮。
看过一眼,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问起若兰别的事:“你不觉得夫人这两天心情不大好?”
说起别人若兰可以夸夸其谈,提到镇宁侯夫人她十分谨慎,含糊道:“或许吧,听说沈明玉又惹母亲不痛快了。”
见莫青青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看她,若兰无奈:“就知道瞒不过你,我说总行了吧。是傅家大姐姐,听说她和母亲吵架了,到底吵什么别人没听清,不过像是撕破脸。正院的丫头说,傅家姐姐发誓今后不再踏进顾家一步。你是不知道,那家二姑娘对二哥的心思,当天哭成泪人似的被傅家姐姐拖回房。”
由己推人,都是痴情人,怀着同病相怜的心态,若兰对傅娇一片心事落空十分感慨,心情也随之低落,回城的路上不发一辞望着车顶发呆。
莫青青一个人无聊,只好爬在车窗边继续看顾宪之,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盯着他看,他也屡屡回头,后来索性骑马跟在车旁,两人隔着车窗有说有笑。
此时,天近黄昏,半边斜阳掩在远山之后,霞光挥洒在天尽头,好似一副极美的夕阳西下图。
顾宪之每每转身看向车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情,眸中柔情连绵不绝。
莫青青逗他说些没意义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两个人也不觉得烦。她不经意一次转头碰触到一双眼睛,清秀灵动属于同在妙龄的少女,也在看向她,隐隐有比较的意思在其中。
顾宪之见她懒懒的没接话头,问道:“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