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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妹妹后,镇宁侯夫人一个人在内室静静呆了好久，两个大丫头透过珊瑚珠帘向里看，见夫人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出神。

快到用晚饭的时辰,清漪鼓起勇气掀起帘子进里屋，陪着小心问夫人何时传饭。

镇宁侯夫人转过头问道：“世子和二爷呢？还在外院吗？”

清漪笑着说：“夫人您忘了,两位爷今天去江家被挡在大门外晒了大半日,奴婢听跑腿的妈妈说他俩回府洗过澡后又去了淳化斋，侯爷也在那边，估摸着这会儿都该用完饭了。”

镇宁侯夫人垂下眼帘，声音比之前低了半分，“我也不饿，你看着随便上几样菜。”

清漪答应下准备出去，又听夫人唤她：“把清芙叫过来，晚饭后我有话要问她。”

清芙是即传即到,不等正院晚饭摆好，她人已经进到屋里，悄无声息给几个大丫头打下手。

镇宁侯夫人让她停下来别忙活,指着桌子对面,“你也坐吧。”

清芙忙推辞说不敢,镇宁侯夫人半抬眼皮冷笑一声：“怎么，现在连你也不听我使唤了。”

清芙后背微僵，有点不明白夫人发怒的原因。丫头们也都静悄悄不敢说话。

镇宁侯夫人心烦，摆手让她们都下去，抬起眼看向清芙,眼前站着一个水灵娇美的小娘子，又是二八妙龄，嫩得能掐出水来,顾宪之怎么就不愿碰她？放在他房里的侍妾至今还是位黄花大闺女，让人费解。

清芙被夫人的目光扫来扫去，背后早冒出一身冷汗。镇宁侯夫人连问她几个关于顾宪之的问题，她更是嘴皮抖索话都说不利索。

“这么说，世子爷一直避着你。”镇宁侯夫人明知故问，清芙羞得脸快成一块红布，声音如蚊子哼哼：“回夫人话，世子爷从未用正眼看过奴婢一次，哪怕是奴婢以前在您身边当差时也是。”

镇宁侯夫人回忆顾宪之上京后的种种细节，从他平时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极为不喜欢沈明玉到无法掩饰的地方，再而避不接受她安排的通房侍妾，从头到尾他在躲着什么，想撇清和她之间关联。

想她痴心妄想盼了十六年，拿自个亲儿子的命换回来的却是一个不知报恩的白眼狼，一股无名火从心头泛起，怎么压也压不住。

莫家姑娘将来嫁进门，最要紧的是子嗣。对她下手倒不难，大不了顾宪之再有新宠还会生儿子。

可他一个皇孙认祖归宗后，若真能做到那个位子……

镇宁侯夫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快收住心神，看向一桌子菜更加没有胃口，心口犯潮，索性叫丫头们进来都撤了。

眼不见心不烦。

清芙等了大半天，心中一点蠢蠢欲动也渐渐熄灭，正心灰意冷又听见夫人问她话，“我有一件要紧事托你办，不知你能不能当得起我的信任。”

她心里顿时清明，跪在地上表忠心，“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镇宁侯夫人瞥向地上跪着的人，目光冰冷。有些事若不尝试，她恐怕要因此抑郁而终。

正院一派冷清，拢月阁里却是热闹非凡，莫青青、顾若兰还有傅家两位姑娘，四个女孩围坐在桌前赏花吃酒，柳氏出来陪她们坐了片刻，找借口回房吃药早早睡下了。

傅娇望着柳氏出屋的方向，笑着说：“莫夫人这样的美人在京城都少见。”

若兰嗔她，“照你这么说，我就不是美人了？还有你姐姐，江家两位姐姐？”

傅娇轻嗤：“少提别人，只有你最美，美若天仙。”她说话的语气古里古怪，大家都发笑。

傅嫣沉稳，含笑看着妹妹，口气也像个大姐姐：“你呀，不会说话少说几句，不得罪人又不会掉一斤肉。”

“我倒希望得罪几个人，能少掉几斤肉。”傅娇摸着圆圆的脸盘叹气，大家都又笑了。

她们都心有默契不提沈明玉，做东的莫青青压根没想起这个人，做客的傅氏姐妹装傻并不提。

前来做陪的顾若兰刚和沈明玉结仇，巴不得那人从她眼前消失。何况她祖父和爹爹回来了，府里不知不觉风向大变，跑向正院献殷情的人明显少了，如今的热灶是拢月阁。

傅嫣站在远处看清一切，庆幸自己一早明智守住了心，没来淌顾家的浑水，不然她和姑母两个都陷在泥沼中。姑母有姑丈还有表弟，可她却没有莫家姑娘好命，注定得不到顾宪之的垂青。

“傅家姐姐，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莫青青三杯酒下肚，看人都是花的，说话也更加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