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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青一直凝神在听,刚才那人一露面她紧张极了，以为会是傅氏的奸夫，可等他一开口说话才发现不是。

这位王同知的说话语气阴阳怪气,而那个害死她的人语气从容，带着说不出来的威仪。

不是,她暗自摇一摇头。

顾若兰轻声问她：“莫姐姐,外面怎么了？”

“锦衣卫的人。”莫青青只说了这几个字。

两个小女孩对看一眼，都颇为忧虑，叫锦衣卫盯上便是鬼缠上身，即便是顾家也要对臭名迢著的锦衣卫退避三舍。

长街之上王同知大刺刺说话：“顾世子，有朝一日咱们在公事上碰面，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一是一，二是二，锦衣卫上下只听圣上差遣,沈明远这档子事若让是我发现还有别人动手脚，嘿嘿！”

他话里威胁不言而喻。

顾宪之冷笑一下：“王大人，我有一句私话不知该不该说？”

他俯身贴到王同知耳边轻声说：“王大人,据我所知,沈明远的案子暂时仍归大理寺管。真是圣上发过话,你岂能到现在没摸到他的边！”

“你！”王同知恼羞成怒，甩袖离开这里。

对于气走锦衣卫的事，顾意之比谁都要乐呵，出城的路上嘀嘀咕咕半天，到城外跑起马来还在那里聒噪：“大哥,你说这个龟孙子会不会再来？”

顾宪之手底下为马儿梳理鬃毛，很是不在乎：“明日之事谁能料定，你别在这里瞎晃悠,难得出来一趟，去陪妹妹多骑一圈。”

顾意之老大不乐意，骑上马经过莫青青身边对她翻个白眼。全怪有了大嫂，大哥才会事事支开他。

莫青青都笑了：“二爷这是生谁的气呢？”

顾宪之抬头，眼睛里也有笑意：“他就一个小孩子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顾意之还小孩子脾气，莫青青可是和他同岁，一个比一个大不了多少。还有听顾宪之那口气，倒似他有多老成似的，其实他比他们才大了两岁而已。

见莫青青滴溜着黑眼转，顾宪之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挪揄道：“你不服气啊？那好，我让他以后让着你一点。”

“谁稀罕。”莫青青嘟囔一句，蹬着马鞍骑到马背上，自己先跑出去。

她这匹马也在镇宁侯府里呆着急了，撒欢跑出去一头冲进林子里，远处顾若兰冲她喊：“莫姐姐！”

莫青青挥手回应一下，伏身爬在马背，马儿像箭一样冲出去，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抛在身后面，耳边只有风声忽忽在响。

不知过了多少，马儿跑得筋疲力尽，才放慢脚步晃晃悠悠穿行在空旷的林子里。

莫青青在细细回味最近发生的事，比如说顾宪之为什么答应帮大哥，她原以为是江家大姑娘那天求情的缘故，看来也不全是。

是因为他和大哥有交情吗？还是因为他知道大哥的案子有冤情？

一直以来，她把傅氏和傅氏的亲戚放在自己对立的那一面，当他们都是仇人，对顾宪之也是一直心怀抵触。

可今天在沈家，他们兄弟两个明明阴了傅氏一把，为什么呢？傅氏不是他们的姨母吗？

这当中的关节，莫青青看不破，漫无目地随着马儿四处游走，出了这片小林子，远处是一条小河，冬天水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在日光泛出耀眼的光芒。

她的马溜哒到河边饮水，发现顾宪之也那里，一匹浑身黑亮的高头大马在结了薄冰的河水里撒欢，他也是身着玄色素锦衣负手站在河边，被风吹动发丝，冷俊如山巅之雪高不可攀。

莫青青轻手轻脚走过去，他并没有回头，只说：“你也玩累了？”

“你和沈世子是朋友吧？”莫青青问他。

他这下回过头，眼睛里有些许亮光，嘴角微微往上勾。她倒是终于看出来了！

“这话谁告诉你的？”顾宪之反问一句。

“还说谁说，我自己瞧出来的。”莫青青说话时心里在生气，既然是大哥的朋友，又为什么亲自押着大哥上京。

有的事不好对她明讲，可顾宪之却并不打算撒谎。

河边风大，他打个唿哨，两匹马先后从水里出来回到岸上，他们也慢悠悠往回走。

莫青青思忖了半天开口问道：“沈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他是宁安侯原配夫人所生。世人都说有了后娘，亲爹也要变后爹。你是傅家的外甥，没道理一定要帮他。”

“我还是傅钊的亲表弟，更没道理捏断他的手腕。”顾宪之话里的顽笑意思不知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