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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青说完,见顾宪之半天没有反应,她坐下来静静等他的答复。
“你倒是……”他只说了半句话,像是一声叹息,不过面上却带出微微笑意,“沈明远这案子牵扯太多,远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他不仅仅是通敌,还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秘密,落在有心人眼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他……他,真的是被人陷害。”莫青青十分激动,又站了起来。
顾宪之示意她坐下,继续说下去:“通敌的信件的确是他的笔迹”
“笔迹可以伪造。”莫青青忍不住又插一句话。
笔迹是可以伪造,可随着沈明远北上却意外带来一股暗潮,一些在顾宪之前一世所没有发生过的事接二连三出现,而且事事针对沈明远。
这让他困惑不解,却是给了顾宪之得以提前回京的时机和借口。
莫青青脑中闪过一念头,会不会是傅氏干的?傅氏的那个奸夫像是一直知道她的打算,这么多年过去肯定伺机下过手,这次该不会叫他们得逞了罢。
那个奸夫他会是谁,不知能否借顾宪之的手找出那个人。
几句话的功夫,申时已过天快擦黑,阿武进来催促他们该回府。
也是,今天镇宁侯夫人带着若兰她们去了宁王府,顾宪之牵心宁王府那边的动静,先摞下说了一半的话头起身。
莫青青却是坐着不动,顾宪之经过她身边被她一把攥住衣摆,昂起脸儿问道:“今天这事,你改天有空再说给我听。”
她眼中那份渴求明明白白,借着屋内半明半暗的光线,脸上一层细细的绒毛笼着淡淡的光晕,肌肤似玉一样,明眸皓齿,美而天然无修饰。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顾宪之想起一句诗,也停住了脚步。
阿武本来在门口等着他们,见情形又退回去一步。
生平第一次叫叫一个小女子这么缠住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上一世他在京城时被沈明玉多次纠缠,那时心里不屑和一个弱女子一般计较,又实在烦得不行,只有一躲再躲。
谁知沈明玉不仅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索性住到顾家成天堵着不让他出门,他真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令人厌烦的女子,他连她的声音也不想听,若是听从长辈的话娶她进门,岂不是误了自己的一生。
顾宪之又是一阵沉默,莫青青猜自己太冒失了,急慌慌露出破绽可怎么办。
她松开手,见自己刚握着那块袍子皱巴巴的,便有些难为情:“我也不是故意弄皱你的衣服,其实我想说你不一定讲今天这件事,换成别的也行,不说沈明远,还有京里其他人,说你在北边的事也行。”
莫青青说得磕磕巴巴的,顾宪之算是听明白一点,她只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倒也不难理解,莫家母女在京城举目无亲,镇宁侯府上上下下生得富贵眼,虽然有顾婆婆在她身边镇场子,保不住有那种没眼色的小人踩高捧低,趁人不注意给她小鞋穿。
她只抱怨过那一回,还是因为和沈明玉抢首饰,孙婆婆做的实在太过份。后来问起她,都说一应都好。
这是憋着委屈不好明说。
顾宪之眼睛向下,素纹锦衣上皱着好大一块,刚才她的手还攥在那里。
“你想听什么,我可以挑轻省的告诉你,不过有一点……”顾宪之话没说话,莫青青连忙接口:“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存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她总是这么直白,顾宪之想笑又忍住了。
“走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轻柔。
莫青青笑一下算是对他答谢,不过等她上车后就立即收起笑意,一想到寒冬腊月还关押在四面透风大牢里大哥,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早起他们和顾若兰她们同时出府,到了黄昏时分又是前后脚回到镇宁侯府。莫青青乘坐的马车到达内院里,二门上一片纷乱,人来人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顾宪之在前院把马交给亲卫,迟来片刻,见丫头婆子围着一辆马车打转,顾意之也站在车底下指挥人:“慢着点,轻轻把妹妹扶出来。”
“意之。”他喊一声。
顾意之两步跑过来,脸上不掩慌乱:“大哥,小妹在宁王府不小心磕破了头。”
“怎么回事?”顾宪之声音变冷,眼睛半眯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