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面是怎样的的,琉璃泉殿永远是酒醉金迷,觥筹交错的。
下面美丽的舞姬还在起舞,裙裾飞扬,伴着丝竹雨声,像极了春日里的芳菲。
“看到江央,朕还是忍不住很想念她啊。”
她?侍从的脑袋里,浮现出一张宜笑宜嗔的芙蓉面,笑起来便宛若春风拂面的女子,秦后吗。
对,唯一与江央公主有瓜葛的,应是曾经王最宠爱的皇后了。
可惜,人已经去了。
紫罗裙,步金阶,承君恩,这说的是他们的母后——秦后娘娘。
赫枢突然挥手,摔了桌案上的金盏酒壶,急不可待地催促起来:“快,快去找和她一样的人,和她从前一样的。”
侍从哑然,谁知道这时候皇帝又怎么了。
他无意瞥了一眼从两侧步至殿中的女子,灵机一动,抬手一指道:“就在那里啊,皇帝。”
恰逢舞姬随着乐声徐徐散开,芙蓉花后,缓缓露出一张娇美娉婷的面容,舞姿婀娜多姿,如梦如幻。
一池春水绿于苔,水上花枝竹间开。
看到那张脸,正在与女儿观舞的瑜妃一怔,唇角的微笑缓缓淡了下去。
扶婉公主发觉母妃的僵硬,奇怪地问道:“母妃,怎么了?”
“太像了。”瑜妃喃喃道,又不敢置信道:“她怎么会知道呢?”
江央公主握紧了手中剔透的琉璃盏,眉眼冷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美人。
耳边恍惚响起,经年父皇的温柔旧语,眼前又似见,母后绯颊上的嫣然笑意。
“上前来,让朕看看。”徐声聆传,乔美人绣履轻盈,绰约至皇帝眼前,倾鬟屈膝,很羞涩地将脸抬了起来。
赫枢只记得,乔美人的某些地方,很像皇后娘娘。
可是,今日猛然一见,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惋惜,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久的一个人。
眼前细微的金光一晃而过,醉眼迷离的赫枢却瞳孔骤缩。
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她头上的簪子,抽下了那支金爵簪,玩味地问道:“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在秦后死掉之后,他从未赏赐过任何女子金爵簪。
这并不止是三年前,还是十年前,他亲手打造送给皇后的样式,比这个还要粗糙一些,但是皇后当时似乎很喜欢。
宜章大约是不会注意这些的。
江央幼年很喜欢问他们的事情,也许皇后曾经同他们的女儿讲过,江央很熟悉的。
乔美人战战兢兢,最后,咬了咬牙道:“是江央公主所赠。”
皇帝似乎对这金爵钗很是在意,拿在手里迟迟不肯放下。
乔美人猛然想起,当年死因不明的秦后。
她的瞬间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
当初进宫的时候,就有人告诉她,切莫提及秦后,这是心照不宣的禁忌。
这金爵钗,莫非也与秦后有什么瓜葛,惶恐畏惧之下,生出了淡淡的怨恨和巨大的懊悔。
若是当真如此,江央公主又有什么目的。
与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的。
江央?
赫枢看向了下面的人群,他聪慧文雅的女儿也位列其中,出奇的是身后跟着是个内侍,而非宫女。
“朕给江央派遣了内侍?”赫枢眯了眯眼睛,疑惑地问道,
身边的乔美人看了一眼跪坐的二人,殷勤地说:“回禀陛下,此人是五皇子的近身内侍,因五皇子吩咐去了月照宫。”
陆危跟在江央公主身后,这已经成了众人习以为常的一幕,在大多数人看来,陆危不过是江央公主与五皇子,姐弟齐心的佐证罢了。
听到这里,皇帝眼睛微微眯起,意味不明地问道:“噢,原来你与江央走得这样近?”
乔美人小心地察觉皇帝的心情,低下眉眼,只敢含糊道:“公主对妾曾有善举,妾感激不尽,故而与月照宫有所往来。”
“唔,看到江央,寡人就想起了,梓潼从前的音容笑貌。”赫枢长长的叹息一声道。
内侍没什么敢开口说话。
而赫枢,仿佛也只是为了自己感叹一句,并没有要别人来说什么。
发现皇帝对江央公主的事情如此感兴趣。
乔美人又说,自己与江央公主日益熟悉起来后,发现江央公主性情柔和,要比旁人好打交道得多,便与月照宫来往渐密起来。
皇帝听了,饶有兴致的点点头,突然扳过她的脸,审视了一下她,淡扫蛾眉朝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