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崇德殿后,司马衷并没有回芳华园,而是漫步于薄雪未除的御道上,似观雪景般地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承光殿。
“无所谓,一个官职而已,赏出去也可以拿回来,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一路上,他有过这样的自我安慰,而且效果奇佳。
邺城军大败,成都王司马颖就此折兵六万余人,这才是他能够释怀的根本原因,也是他最为关心的大事。
邺城军是司马颖对朝廷,对自己这个天子颐指气使的资本,那六万兵马更是邺城军中的精锐之师。
如今,这些资本折损大半,精锐尽失,司马颖还能做什么呢?还如何遥控朝堂呢?
做梦吧!
司马衷想想都觉得好笑。
东海王司马越,每每想到这个人,他更觉得好笑。
奉旨讨伐?
他觉得这个定义不准确,自己的确是签发了诏书,还在征讨檄文上修改了几处,但应该叫奉旨互伐才最恰当。
如今,事态的发展也确实如此。
司马越已经受困于朝歌,大有濒临绝境的可能,若他最终与司马颖拼个两败俱伤,那东海王府的势力还在吗?朝堂上还有他发号施令的位置吗?
“哈哈”
想到此处,司马衷不由地笑了起来。
笑罢,他走出了殿门,将目光向西望去,那里漆黑一片。
“唉”
司马衷笑叹了一声力所不及呀!那里不应该是这样的夜。”
此刻,雍州的长安附近应该有火光,雍州刺史刘沈也应该正在领兵征伐河间王司马颙。
想到司马颙这个名字,司马衷收起了笑容,一股怒意浮在了脸上。
他觉得用奸诈一词来表述司马颙尚不全面,该用奸同鬼蜮,行若狐鼠来形容才更为贴切。
在当下的权利争斗中,河间王司马颙看似无意争权,仅仅是成都王司马颖的一个追随者,但司马衷知道真相应该不是这样的。
司马颙不仅不是个追随者,还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
他是在利用司马颖消灭其他的诸王势力,或者说是让邺城与其他诸王一同消耗实力,随后再出手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掌权人。
这样的心思,司马衷早就看个通透,因为他一直也在如此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黄雀呢?
司马衷卸下了怒意,自信地笑了起来。
如今,还剩下谁呢?
长沙王司马乂?
司马衷摇了摇头,他觉得司马乂不算个难题,只需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
杀了他?
其实,司马衷一直都有杀了司马乂的念头,但这个念头真的也就是想想。
他觉得这个弟弟与其他诸王相比,还算是个忠君之臣,似乎也没有那种觊觎之心,仅在行事上有些独断专行罢了。
“唉”
司马衷摇头叹息了一声,返身回到了殿中。
无论可杀还是可惜,他们都是禁锢天子剑的人,只有彻底打碎他们,天子剑才能锋指苍穹,傲世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