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清楚,王澄不伤害裴璎等人,并非是他的心善,而是他真的有所顾忌才会如此,想必此时此刻的他会有更多的顾忌,甚至是恐惧。
好,我答应你。李峻轻蔑地笑了笑,翻身下马,向破碎的城门处走去。
啊?王澄不敢相信地望了一眼怒目而视的裴璎,又转头下望已到城门前的李峻,迟疑道答应啦?李二郎是不是痴傻了?还是想使诈?
裴璎怒斥道郎君光明磊落,岂会有你等卑鄙之人的行径?望你不要出尔反尔,莫要做出不配为人的事来。
裴璎不怕死,却不想婆婆与姑姐她们都死在这里。
她希望那些人能尽快离开江陵城,自己也就能安心陪着二郎留在这里,即便是死了也无所谓。
柳门的门洞内,李峻从大石与拒马的缝隙间进入了城中,抬眼便望见了一大群守在那里的江陵军卒。
此刻,那些人面露惊异之色,皆是不敢相信对方的主将会如此大胆地进入到城中,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不过,在这群人里,有一个身形瘦高的军卒倒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李峻,随后与李峻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二郎李峻刚走出门洞,从城墙跑下来的裴璎便扑进了他的怀里什么要来冒险呀?
裴璎哽咽地说着,眼中的泪水也终究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
李峻捧住裴璎的脸,轻抚着妻子明显消瘦的面颊,柔声道你了,我想要见到你,要来接你回家,就算再大的危险我都会来。
裴璎扬起脸,任凭泪水滑在李峻的手上,笑着说道,娘与姐姐她们都很好,大家都没事,你别担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杜麟让人告知我了。
李峻口中说着,亦是点头笑着,眼眶内却是湿润了起来。
李峻知道裴璎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即便是自己的无心,却也给妻子带来了如此重的负担。
李二郎,不过是几日未见而已,用不着如此吧!王澄望着李峻夫妇二人,对他们的这种情意很是不屑,同时又警惕地向城门外看了看,确定并无武威军卒进入。
继而,他继续道郎,既然入了江陵城,那就到我的府中一叙吧,免得让人笑话我未尽地主之谊。
李峻淡漠地说道城是谁的还不一定,既然我入了城,你也该兑现诺言,放了我的家人吧?王澄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你也说了,祸不及家人,我放她们。
说罢,王澄回身对一名军卒交代了几句后,转身又对城墙上的军卒喊道城外的人,让他们到城垣东南隅的仲宣楼外等着,李世回的家人会从那里的小东门出去。
交代完毕,王澄问向李峻?我没有食言吧!你这夫人和那两个属下是想留下,还是从柳门这出去?
裴璎刚想开口,却见李峻摇了摇头。
璎儿,你先出去等我,让骞文陪我就行了。李峻笑望着裴璎,转头向对面的段秀招手道,搀扶着夫人出去,小心些,别让那些尖角划伤夫人。
裴璎的确想留下来陪着夫君,却也知道在关键时刻自己会成为夫君的累赘。因此,她觉得自己不能固执地坚持,应该听从二郎的安排。
望着妻子的离开,李峻长吁了一口气,对着王澄冷笑道!去你的府中,咱们好好谈谈你今后该何去何从吧!
王澄如同看个怪物般望着李峻,深感好笑地问道回,你是练妖法练坏了脑子吗?你为人质,命握在我的手里,竟然还要谈我的何去何从,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峻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地一笑,冲着王澄一抬手,举步向前走去。
王澄府中的正厅内,李峻喝光了碗中的酒,随即又给自己斟满了一碗,毫不理会王澄投来的目光,再次喝光了酒。
当他第三次斟满酒后,王澄终于按耐不住心性,开口问道回,我说的你可愿意?只要没有武威军的相助,刘璠成不了气候,我会即刻领兵杀退他们,我依旧能重新掌控荆州。
李峻放下酒碗,刚欲说话,却见一名军卒走进正堂,向王澄禀告了放人之事。
王澄斜眼望向李峻,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守诺。
李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你太小瞧刘璠了,我可以不攻柳门,但你守不住安澜门,镇南将军府的兵马会杀进来的。
王澄不屑地一笑,喝了一口酒,说道以水军见长,此刻正命全部兵马攻我安澜门,我若派兵杀至长津码头,烧了他的舟船,也就断了他的根本,他还凭什么攻进江陵城。
嗯,你的想法不错。李峻瞥了一眼王澄,继续道门,你想出南纪门去烧船,是吧?可惜了,那些兵马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