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誉从那五张一元纸币中随意抽出一张,晃了晃道:“一块钱就够了,那些照片是我自己洗的,用了那么钱。”
小夏同志是生呐,即是厂长闺女,也未必能有少零花钱。这五块钱算是一笔小的开支了,是给这丫头省点吧。
夏露想到他为了自冲洗胶片买化试剂的事,当下信以为真,将剩下的四块钱塞回钱包里。
戴誉晃悠回家时,好久没见的三姑四姑也回娘家来了。
几个女人正围着大姐戴英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见儿子回来,戴母觑他一眼,好奇问:“儿子,笑啥呢,今天有啥喜事啊?”
戴誉心想,我啥时候笑了。
他只当娘看错了,整了一下面部表,转移话题问:“们围着我姐干啥呢?这衣服是新买的?”
戴母果被转移了注意力,解释道:“三姑帮姐做的。”
三姑笑眯眯地看向当上了国家干部的小侄儿,问:“艺吧?”
“这怎么能是呢?那是相当的啊!您要说这是您自己做的,我以为是在百货商店买的上海货呢。”戴誉的好听话一箩筐,“您有这艺,就藏着掖着啦,回头我把布票给您,帮我也做一身这么好看的。”
“呿,以为我整天闲得没事干呢?若是为了让英子去相对象的时候,能穿得好看点,我才懒得动针线呢。”三姑叹道。
戴誉闻言一愣,收起玩笑,正色问:“我姐要去相亲了?什么时候去?男方是哪家的?”
他若是记得没错,书里可是说过的,苏小婉的大姑姐但自己婚姻幸,总是劝苏小婉忍耐。作为苏小婉的大姑姐,戴英的婚姻虽被一笔带过,因着作者的一句“当代祥林嫂”而让戴誉印象深刻。
他可能让戴英相亲相上个短命鬼,顺再收获一个恶婆婆。
“嗐,这户人家错,是四姑给咱们介绍的。”戴母抚掌一笑,“是他们量具厂厂办刘主任的儿子,跟姐同岁,也是高中生呢。”
戴誉已经对时下的唯家庭出身论麻木了。
相亲只看对方家庭背景和历工作,也问人品性格,家庭关系。这跟盲婚哑嫁有啥区?
戴誉没说什么,只看向四姑,笑问:“姑,见过男方本人没有?长得好看?”
四姑白他一眼,侃侃而谈:“没见过我能介绍给英子吗?长相那是能跟比的,能拿当衡量标准,要这对象就甭找了!虽及吧,但是人家那孩子长得也是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
在脑中描绘出一个瘦弱的小白脸模,戴誉试探着问:“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也在量具厂上班吗?”
四姑笑:“人家那孩子习好,也特有志,一直想要考大呢!过他前两年的运着实怎么,一次是在考场上中了暑,一次是因为吃了隔夜饭考试当天闹了肚子,没发挥出正常水平。估计实在是甘心,打算重新复习一年,明年再考一次试试。”
得,听这话音,这糟糕的身体素质,估摸着就是戴英的那个官配短命鬼了。
“这位同志的条件,听上去倒是挺好,就是体格太啊!又是中暑又是闹肚子的,挺娇贵的哩。他们家有几个孩子啊?若是只有这一个,以后我姐的生子压力可就大了。”戴誉嘟囔。
戴英被他说得面色发红,追上来在他肩上锤了两下。一旁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是神色古怪地互看一眼,戴誉说的也是没有可能,这位小刘同志确实是独生子。
三姑确定地问:“要咱们再打听打听人家的孩子?咱机械厂里也有少错的小伙子呢。”
四姑是死心,哪能光凭这些靠谱的推测就说人家小伙子体格,她瞅着那孩子挺健康的。再说,能跟厂办刘主任攀上亲家,对她以后在厂里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戴誉看出了四姑的快,也能任由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只道:“相看的事暂时用着急。中秋节那天,附近几个厂之间会有一场联谊活动,估计量具厂的人也是要参加的。四姑跟那边通个,就说到时候在联谊会上可以与我姐见个面,能光明正大地交流,大家彼此也尴尬。”
四姑琢磨着这也,那小刘同志长得错,侄女见了面保齐就答应了。
戴母从儿子的话里听出点的,问戴誉:“儿子,那联谊会也要去吗?”
“嗯。”
戴母急道:“是跟夏厂长的闺女谈对象呢,咋能再去联谊会呢!本来就名声好,再这三心二意的,万一被人家知道了咋整?”
戴誉:“……”
这是没梦醒呢?
礼拜天一早,戴誉去单位点个卯,拎着涂料桶在厂内墙的标语上涂涂抹抹,修补了一下边边角角。趁着午休没人注意的工夫,他拎着包跑了。
在啤酒厂门口乘坐摩电车,四五站的路程就到了省图书馆。
他找到阅览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排排长椅上,全是低头看书的黑脑袋,想找到夏露有一定的困难。
夏露一上午有些心在焉的,门口每进来一个人,她就自觉抬头去瞅。这会儿见到戴誉抻着脖子在门口张望,赶紧举起臂向他挥示意。
将一直放在椅子上占座的书拿起来,戴誉浑身是汗地落座。
在包里一阵摸索,掏出一个白色玻璃瓶递给夏露。
“呐,厂里新出的混合口味汽水,他们说好喝,我也给拿一瓶。”见她唇边隐有梨涡闪现,伸来接,又解释,“包装车间贴错了标签,被质检员刷下来的,瑕疵品三分钱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