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写字手没停,用余光瞟一眼那相框,随口答:“就前两月,有同学家里新买了照相机帮忙拍。”
“拍得还挺好,相框也好看。”何婕将相框拿翻看,如今相框基都是挂在墙上,像这种能摆在桌上,还比较少。
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女儿旁边,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架势。
夏露终发现了母亲异样,放下钢笔,疑惑地看向她。
“先趁热喝了,晚饭还得等一儿呢。”将搪瓷缸子推到她手边,何婕觑着她神色,斟酌着说,“我今天在医院看到小雷了。”
夏露勾着茶缸把手手指略微收紧,色未变,问:“他去看病?”
“不是,据说是跟着领导去慰问伤员。”何婕笑,“他好像当上厂长秘书了。”
夏露冷淡地头,没接话茬,迟疑着问:“您说他,是为了……”
“嗐,我这不是到他人突然嘛,之前人家不但帮咱们回捎带东西,上次还帮忙买了大白菜。咱们总得有表示吧?你跟他比较熟,这周抽空去请他家里吃顿饭!”何婕一副知恩图报样子。
夏露抿唇犹豫:“我跟他也不太熟,不知怎联系他啊!上次他帮忙买白菜,还是因为正好在菜站认出李婶了。”
“他不是在啤酒厂工作,你就直接去啤酒厂一趟嘛。我要是身子方便就自己去了!”
夏露上现出一丝为难,小声:“就是不太熟人,请人家家里吃饭多尴尬啊。再说,我看他也不像是愿意咱家吃饭,去北京之前那次,你留他吃饭,他不是没答应。人家肯定也是怕尴尬!”
何婕确认:“你们怎说也有一演出交情了,怎还不熟呢?”
夏露拧眉:“那不是帮吴老师临时救场嘛,我们都没过几次。”也就一周一次吧。
闻言,何婕叹口气:“那就算了,以后有机再说吧。”
拿空了搪瓷缸子就出了门,徒留夏露坐在原地,捂着扑通扑通乱跳小心脏。
当晚临睡前,夏副厂长也有着与女儿相似境遇。
他正靠在床头捧着一大头看得津津有味呢,就听自家媳妇冷不丁地问:“老夏,之前让你打听那戴誉,你打听出什没有?怎这长时间了都没听你提呢?”
夏启航翻动着书页,若无其事地答:“就那事有什打听,现在大院里不是不传了嘛。”
总有新八卦代替旧八卦。
何婕不干了,用胳膊肘支上半身,瞪着眼睛白他一眼:“自己闺女事,你怎这不上心呢!大家不传话了,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万一那二流子还在私下接触女儿怎办?”
“我早问过了,那戴誉已经去上班了。咱们女儿又整天上学,两人哪有机嘛!”夏启航打算先安抚住媳妇,“我之前问过露露,她跟那二流子根就没过几次,都是别人瞎传。咱家孩子是不撒谎!你就安心养胎吧,别事情少操心!”
她还瞪着自己不肯躺下,夏启航拍胸脯保证:“你放心,要是被我发现那二流子骚扰咱家露露,我一定打断他腿!”
“他俩不是没往嘛,你打断人家腿干什?”何婕吓了一跳,忙摇着他手臂打消他危险念头,“你别犯傻啊,这事不至。”
夏启航腹诽,刚还说他对自己闺女事不上心呢,此时又说这是小事了。
他信誓旦旦:“闺女事怎能是小事呢,要是让我到那小子人,一定打断他狗腿!”
何婕:“……”
原还与丈夫分享一下今天重大发现,两人一分析分析呢。
惆怅地叹了口气,她将差脱口而出话又咽了回去。
重新躺回枕头,琢磨心事去了。
翌一早,惹得何阿姨险失眠戴誉,神采奕奕地到厂里。
将厂长和自己办公室都打扫了,又给暖瓶打满水泡好茶,他一天工作就开始了。
昨天得了撰写啤酒糟处置方案工作后,戴誉回家就连夜打了一份草稿,这儿没什事,干脆拿出稿纸,正式誊抄一遍。
刚写了没几行,他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了。
人穿着一件蓝大褂,里是半新不旧蓝涤卡工装,耳朵上挂着棉口罩。虽然不认识,但是只看穿着,戴誉就判断出这人是糖化车间或者发酵车间工人。
果然,那人进就谄笑着自报家门:“戴秘书你好,我是发酵车间老桑。”
戴誉将人让了进,请他在昨天刚准备访客椅子上坐了,客气:“桑主任,您这早过是找厂长有事?厂长还没呢。”
听说他姓桑,又在这时候过,只有生产车间桑副主任了。
“没关系,我在这边等等也行。”桑副主任干笑两声。
戴誉找出茶杯给他泡了茶,只说让他自便,就埋头继续誊抄自己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