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如此倒也不会令吴璞如当下那般忌惮辽阳王,令吴璞最为自叹不如的是当时举世公认兵力独甲天下的西蜀灭国后北魏朝野震动,有传言说功高盖主的二皇子王成要兴兵造反。众说纷纭下,北魏先皇居然当真开始怀疑起亲生骨肉,故而将当时的二皇子软禁在京都。
而之后长达十八年的灭楚之战,被软禁在数万里之外的王成也一直遥遥指挥,仍然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屡次献计得胜。直到先皇驾崩,当今北魏皇帝登基,才恩准皇弟远赴亲征,这才有了于当时局势一锤定音并被后世奉为经典的大楚腹地弱水渡江战。
不怪贺浩泉在池州郊外那时嫌吴璞窝囊,吴璞是真正不敢妄自猜测那时尚在北魏疆域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沦为可以跨越千山万水尚可遥遥指挥一支常胜之师的兵法大材眼中一枚随时可以铲除的敌方棋子。
“啪”一个巴掌扇在吴璞脸上,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放我下来。”
那女子拽着吴璞那只受伤手臂,吴璞吃痛一声,那女子便坠在地上。
吴璞抱着臂膀立刻反应过来,是自己小看这女人了,先前的晕厥是这女人见到流寇逃窜混乱场面装的。
她眯眼抚着后背,一边站起身来,皱眉道:“你这小贼是何人?”
吴璞愣了愣,骂道:“你这婆娘,好没道理,老子救了你,你还如此对待老子?”
“浪荡子弟。”
“喂喂喂,有你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贺浩泉闻言心中泛起一阵无奈,摇了摇头。
傻小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个愣头青。
“你究竟是谁?”女子心绪急转,她并非如吴璞先前所想是个久在深闺见识短浅之人。吴璞先前投掷大戟之时因为背对着没有亲眼目睹,只是当大戟刺穿那山贼腿肌大地震颤她才吃惊不已。
因为出身缘故,能力挽狂弓、骑射一流的军中健将她多有接触,可能如眼下男子这般轻而易举投掷这骇人大戟还能精确命中的,她可闻所未闻。
传闻北魏那边军中青壮人人皆会投掷长矛捕获深山大兽的本领。想到这,她心中浮起一抹阴霾。
“我是谁?”吴璞笑了笑,随后抠着鼻子装模做样道:“老子是这方圆百里兔儿岭寨子里的小喽喽,专门虏了你这类富家娘子,献给我家大王做压寨夫人。”
那女子闻言,一时竟目瞪口呆,那双好看的眸子更是楚楚可怜。
先前劫后余生,见这衣衫不洁的小厮面善才敢拿捏架子,这当儿这小贼凶起来却又有一番凶神恶煞的嘴脸。
吴璞见势心中一乐,变本加厉道:“你这小娘皮,皮囊倒真生的好看,我家大王见了一定欢喜。就是一想到他那三四百斤身躯压在你身上,倒真是可惜。”
“我家大王要是见过了你,一定心动,到时候说不定一高兴就封我个头领当当,哈哈哈。”
说罢还不由那女子有所挣扎,便从腰间解下裤腰带,蛮狠将其双手捆绑,举过肩头,哈哈大笑。
那女子似是认命,只是脸上仍旧梨花带雨。
吴璞扛着那女人,一路又走过一片山林,途中几伙草寇远远监视,被吴璞不堪其饶扔出一块石子砸中其中一人臂膀吓破贼胆后便不再尾随。
而贺浩泉似是不喜那女子先前架势,又拿捏清楚吴璞没有坏心思,便没有制止吴璞先前蛮横行径。
夜色将至,吴璞寻了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空地旁却有一汪清潭,将女子捆到一处树下,三两下将已经枯黄的杂草捡到一旁,燃起篝火。
“你家大王呢?”那女子颤颤巍巍道。
“什么我家大王?啊呸,你这小娘皮是我打家劫舍二十年来见过姿色最出彩的,今天老子自己当大王!”
“你…”那女子一双秋水眸子似乎又有泪水涌动。
“我什么我?明儿小爷我就抓了你升官发财。”
看着吴璞亲手将一簇树枝捆成一根长矛前往潭边的身影,青梧心中已经了然,转过头笑了笑,这小贼果然是装的。
自始至终,吴璞都不曾想过想起数月水淹柑子岭之前,曾求贤若渴般翻阅过柑子岭周边形式舆论图,其中就有一偏竹简记载,柑子岭以南,凯旋峡绵延大山之西,数座大山之后,隔绝西蜀国境,而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大秦至当世,共葬有自古以来两位关西太守以及近代四位西晋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