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李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场噩梦。
再没有比那更可怕的事了——黑暗的房间里,本该空无一人的背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能听到的人。
而自己,不仅一直在和那人说话,还一直将她的手握在手里……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还一本正经地向他自我介绍,托他给自己的同学带句话……
李蒙承认,如果这样的桥段出现在电影里,他可能还会因为它的无厘头而笑上那么两声。但当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时,他是真的半点笑不出来了。
……尤其在他因为强行恐惧而放空自己,努力忽略那女鬼说的所有话后,那女鬼突然来了一句,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李蒙忙不迭地点头,一心只想赶紧把这位哄走。
女鬼:“那你重复一遍,我看你记岔没有。”
李蒙:“……”
不光是李蒙,同样被困在黑暗屋里的其他人也被吓得够呛。
他们是没有直面那个女鬼的骚扰没错,但他们直面了李蒙啊。
被困在没有光源的房间里,摸了半天摸不到出口,自己的同伴还突然不正常了,不仅开始和空气对话,后面还像个复读机一样,一遍遍地重复同一段话……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了身。
还好牵着他的是极富同学爱的何雨多,尽管吓得不轻,却还是一直坚强地拉着李蒙没有放开——要是换个人,李蒙可能当场就被放养了。
也因为这点,在场所有人,也都被迫听完了李蒙复读的内容。
也不知那女鬼是不是有强迫症,硬是拉着李蒙,让他把自己的租房意愿和需求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非要等他能复述得一字不差了才满意地离开。
搞得其他人也跟着听了一遍又一遍。
何雨多甚至记得比李蒙还牢,在李蒙当着方舞一面复述的时候,还小声纠正了几个讲错的点。
背得磕磕绊绊比课文还艰难的李蒙:“……”
听得脚趾抠地满脑子想关机重启的方舞一:“…………”
不行,这任务没法做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掀起万丈波澜。
这剧情都被带成这样了,她还怎么玩。
而且——你诚心租房你倒是把定金给了啊。光传话有什么用,你倒是转账啊?
好不容易,等李蒙复述完毕。
空气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但方舞一知道,他们都看着自己——且不论自己之前信誓旦旦没有鬼的发言被打脸打得有多响,连着两个阿飘出现,还都指名要转交信息给自己,这事是个人心里都会觉得不对劲。
就连好感度已经被自己刷到很高的何雨多,这会儿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都带上了几分怀疑。
方舞一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个解释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沉思片刻,她一脸凝重地开了口,“我其实是个鬼屋大房东。”
学生们:“……??!”
……
方舞一当然不可能对他们完全说实话。
但都这种时候了,再装模作样地隐瞒只会更加令人生疑。
所以方舞一选了个比较折中的方法——她在系统所植入的虚拟记忆的基础上,穿插了一些自己真实的经历,并通过增加因果等逻辑关系,来让它们显得更加合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用上了一些小心机。
比如用上了一些催眠的小技巧。
不是通过系统购买的那种大功率催眠,而是通过精神力驱动的小术法,影响比较潜移默化,只是可以让她的表达更容易被他人接受。
方舞一其实不太愿意对普通人使用这些小伎俩。不对普通人使用术法类技能,这是她的原则。
但还有几个学生没有找到,她必须抓紧时间。
于是,众人听到的故事,就从“方舞一为了生计而去给侦探协助破案”,升级成了“方舞一从小就有阴阳眼,所以才会被侦探找去协助破案。在她接触尸体的过程中,她发现很多鬼魂都魂无所依,就去买了很多纸扎屋烧给它们,这事在鬼怪间传开来,所以来找她烧房子的鬼就越来越多……”
而他们对方舞一的印象,也从“为了生存不得不外出打工的穷苦草根”,更新成了“为了生存不得不同时打阴阳两份工的斜杠穷苦草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微妙地真相了。
至于为什么是租房,方舞一对此的解释是,烧的是纸扎屋又不是房产证。没有房产证能算过户了吗?不能吧。所以还是租房。
尚且天真淳朴尚未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学生们:“……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莫名很有道理的样子。”
一直在旁边吃瓜看戏的系统此时发现了华点:“诶不对啊,按这个逻辑,你手里的房子可全都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