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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情根深种

金安寺前,一锦衣长袍男子背手而立,站在香炉之前,过往香客无不侧目观看,惊觉此人与当今圣上十分相像。

主持大师亲自到前迎接,双手合十之后,向裴煜珩弯腰行礼,“施主请……”主持将裴煜珩迎进了寺庙里,引到禅房,请为上座。

就在路上,费桐便远远见到主持亲自迎人,心中好奇,凑近看了看,那背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不禁后退几步,神色慌张,他怎么来了。她跑回厢房,把自己锁了起来,不见外人……

这金安寺里的茶还真不错,齿留余香,先苦后甘,正如人生之道。

“施主是为寻人而来。”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地陈述一个事实。

裴煜珩笑而不语,又喝了一口茶,问主持道:“请问大师,天启的国运当如何?”裴煜珩来这不仅是想寻费桐,听闻金安寺很是灵验,主持的道法颇深,便前来请教。

“国运如何,在于上位者。”多余的,乃是天机,不可泄露。

“道又是何物?”

主持摸着胡子,看着眼前之人,大声笑道,“有人心中有道,有人心中无道,因人而异,各有不同。施主为凡事所扰,在施主眼中道又如何?”

两人坐在禅房之中,竟然谈论起道来,犹如博弈,试图用自己的那一套来说服对方。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贫僧送施主一句话,勿忘初心。”主持面带微笑,捋着胡子,在心中暗道,这两人倒是极配,在一起后,天下大同指日可待,此乃天下之福啊。

裴煜珩出了禅房,与主持聊了一番,心境竟然通透了些,找小和尚问了费桐的厢房,便去了住客所在的地方。

房门被叩响,费桐未答一声,其实在写信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他找上门来的打算,原本想这从容面对,等真到了这一刻又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她不知……

叩了三次,便停下了,费桐的心又乱了。

裴煜珩不能在此久待,朝中国事繁忙,见费桐不肯出来见他,也不再强求。下了山,回了皇宫……

这日费桐与主持大师下棋之时,明显心不在焉的,这棋要多臭有多臭,一盘下完,主持却不愿再下了。

“费姑娘的心在何处?”主持问道。

“自然是在我身体里,若是没心怎能活?”

“贫僧却觉得坐在此处的费姑娘只剩躯壳……”主持见费桐毫不理会他,摇了摇头,“姑娘试着打坐,静静心。”

两人盘坐着,双双闭上眼睛,费桐放空了自己,试图让心安定下来。此法甚是有效,于是乎,两人便将下棋改为了打坐。若是换做以前,费桐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估摸着到一半就会睡过去。

某日,当费桐打完坐回到厢房时,却看见一人正整理着床铺,爹爹牌位上的香也已经插好。她心里清楚,定是裴煜珩搞的鬼。

“你怎的来了?”费桐坐在椅子上,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泛起了波澜,还在努力地忍着鼻子里的酸意。

七娘对费桐的心思了解得最为清楚,虽已许久未曾见面,但还是有如姐妹一般,“你就别装了,快来我的怀抱里头。”说完,便张开臂膀朝着费桐走过去,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一下子又像是回到了在裴府后山同塌而眠的日子。

费桐一下子没忍住,掉了几颗泪珠,七娘松了手,不想让她发现,还是紧紧地圈着她的腰。片刻之后,调侃道:“陈武都给你弄了些什么好吃的,这腰都粗了一圈。”陈武和七娘两人之间的情愫,老早被费桐发现了,如今过了几年,倒不知为何他们还未成亲。

七娘倒不在意这些,这几天她就住在这儿了,也难得劳烦陈武每日上山下山的,顺便让陈武心里明白,这谁才最重要。

两人之间,丝毫未提裴煜珩一句,说着日常琐碎之事,一直聊到深夜。

每日,裴煜珩都会上山一趟,有时候就在院中站着,有时候就同主持大师聊上几句,若是叫费桐不应,他便等着。日子一日一日过去,裴煜珩的面色也越来越憔悴,费桐远远地瞥了一眼,心中担忧,但还是置之不理。

直到裴煜珩不再来了。

费桐辗转难眠,小心翼翼地,可还是吵到了七娘。

“你在想什么?”

“七娘,我有点担心他。”费桐说道,心中想着,或许说出来会好很多。她始终在逃避,不知是对是错,倒不如说出来,听听七娘的意见。

“你为何要离开?”七娘问出了一直觉得困惑的事情,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以费桐的性子,也不会这么决然地不见他。

费桐转了个身,初到金安寺,每日都会想起那件事情,如今总算是好了些,每日听禅求佛,那个她未曾出世的孩子定能找个好归宿,怨气也渐渐消了,但是让她重新面对裴煜珩,有点做不到。

“我们有过一个孩子……”费桐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在一旁的七娘却被这句话惊得瞌睡全无,孩子,他们竟然有过孩子。

七娘又联想到传言,费桐有害裴煜珩子嗣之心,难道是……“是白蔹害得?”

费桐轻应了一声,当时若不是听到白蔹的嘴中喊着孩子,她也不会管她的死活,却没想到,救了她,却害了自己的孩子,也怪自己莽撞,怀了身孕也不知道。

“她应该不知道,我都是后来才晓得的。”这是一个荒谬的错误……

七娘叹了一口气,安慰费桐道:“大概是孩子与你无缘,日后还会有的。”难怪蒙垣去问裴煜珩时,引得他大怒,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与心爱之人的子嗣就这样没了。

费桐还是担心他,莫不是他真的中了那毒,让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今日没有来……”

“你且好好休息,大概是因为朝廷的事务太过繁忙了,明日我去打听打听。”七娘好生劝道。费桐的爱隐秘,却极易发现,这深种的情根怎能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