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丈认为一夫多妻如何？”
“看来这就是困扰施主的原因，不知施主是否还记得今日贫僧赐予的两字。”
“随心。”
“恩。”方丈点点头，便叫费桐同他一样盘坐，闭上眼睛，将脑袋放空。
在这竹林之中，丢掉了所有的表象，能闻到竹香，能听到不远处的钟声，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有。
“施主看到了什么？”苍老的声音传来，引着费桐去发现周围，似乎什么都清晰了起来。竹林，亭子，棋盘还有和尚。
“能看到自己的心吗？”
心，心在哪里。费桐低下头，看着胸前还在跳动的鲜活的心，红色的，它从身体里逃脱了出来，费桐看着它，原来它这么小，仅仅只有拳头般大小。
“心里能有什么？”费桐问。
“你钻进去看看。”
费桐慢慢凑近，闭着眼一下子就到了一个黑黑的地方，空间很小，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暗门一开，阳光有些刺眼，便看见了一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这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黑心客栈。
她并不想看见他，闭上眼睛，一下子又切换到裴府的后山，他站在树下，背着双手，等着她。为什么全是他？费桐闭上了眼睛，不再睁开……
“你为什么逃避？”费桐也不晓得自己在逃避什么，是因为他有妻子？
“他是有妻室的人……”这句话的声音，明显比之前的小了许多，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发慌。
“那在你确定自己喜欢的时候，可知晓他有妻子？”
费桐又到了都城的街道，百姓纷纷围在街道两边，喜乐声响起，有骏马托着新郎官而来，还是他，脸上的五官和神情都记得那般清晰，那正是他娶妻的时候，但她喜欢他的时候……
“可看清了？”
费桐看清了，自己喜欢裴煜珩的时候，他已经娶了白蔹为妻，自己非但没有逃离，反而越陷越深，阻碍他们感情的，不是白蔹，也不是威严的皇宫，而是她自己，她的心很明晰，自己喜欢他，愿意付出所有，到底还是杂念太多，既想要爱情也想要自由更想要那一心一意。
“桐儿！”费桐被叫醒，眼前只有干娘，并无和尚，棋盘之上也无棋子。干娘脸上尽是怒意，费桐不知为何？“干娘怎么呢？”
“我去询问了主持，才知这方丈在几日前几就已经圆寂了。”
圆寂？怎么可能，刚才她还在此处与方丈下棋来着……再细看棋盘旁边，连棋盒都没有，哪里来的棋子？费桐一脸呆愣，难不成她今日撞鬼了？
“干娘，我真的见到方丈了！”
干娘摸了摸费桐的额头，并未发热，脸上的神情也与寻常无二，听说此地正是方丈圆寂的地方，难不成费桐所说的是真的？
母女两人从竹林回到了厢房，所谈之事皆是方丈的事，丝毫未曾注意一边奇怪的眼神。
“小师傅，请问，刚刚走过去的两人是谁？”说话的丞相夫人，也就是白蔹的母亲，刚刚走过去的费桐的样子，竟与二十年前自己的模样像了个七八分。
“是翰林学士的妻女。”刚刚那位夫人可是为寺庙捐赠了不少银两。
丞相夫人难掩自己内心的激动，这二十年来，一直在找寻亲生女儿的下落，不管是与自己像几分，还是与丞相像几分的女子，都会好奇一番，经历过那么多次失望，她一直都没有放弃，甚至把对亲生女儿的关怀都用在白蔹身上。这一次，她有一种预感，一定是的。
用过晚膳，丞相夫人便打听了费桐他们所在的厢房，还带了一些茶叶前往。站在门前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敲门。
是婢女开的门，“此处居住的可是翰林学士的家室？”丞相夫人有些紧张，从那门缝中向里望去。
“正是，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我是白丞相的发妻，趁着未睡之前，与你家夫人聊聊天。”那婢女朝里问了一句，便放了她进去。
“这是主持送的一些茶叶，请夫人笑纳。”丞相夫人笑着将茶叶递上前，干娘接过，她对这个丞相夫人并无印象，也不知前来是为何意。
丞相夫人毕竟出席了许多宴会，这聊天的手段也是高明得很，费桐却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慈眉善目、举止得当的丞相夫人，与白蔹联系在一起，且不说长得不像，这谈吐大方也是白蔹没有的。
没多会儿，厢房里便开始聊的热火朝天了，两人笑作一团，费桐在一旁会附和几句，一直到费桐有些犯困。
“与夫人真的是相见恨晚，明日我便要下山了，日后有空来府中坐坐。”丞相夫人回了自己的厢房，离开之前还看了费桐一眼。
费桐是真有些困了，走到内室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干娘进了房间，见她被子都未盖好，宠溺地笑了笑，替她掖好被子，才到另一边睡去。
次日一早，天刚刚亮，寺庙里的大钟声响起，扰了费桐的好觉，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起床推开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便瞧见一可疑的人影从屋顶上掠过。
费桐尾随了上去，是昨日的那片竹林，但因雾气太大，里面是什么人根本看不清，费桐唯有在外守着，等里面的人出来。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有人穿着夜行衣从里面走了出来，此人她见过，戎卢的九皇子，或者说是如今戎卢的王。他怎会来这寺庙，按照行程，他现在应该还在路上才对。
不行，必须马上回京，将此事告知裴煜珩！
费桐做了决定，立马回了厢房，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干娘，我们要马上回城！”
“何事这般急切？”
费桐附在干娘的耳边，将自己看到戎卢九皇子的事告知了她。干娘也知此事重要，虽不想费桐去见裴煜珩，但是这关系到国家大事，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下山之前，主持特准备了两斤茶叶让她们收下，费桐像主持行了礼，便与干娘一起下了山。山下没有马车和轿子，三人便只能徒步行走，没走几步，便有一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正是丞相夫人。
“上来吧，捎你们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