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休息的时间,裴煜珩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睡得早,在客栈里喝了些粥,远不如家里的味道。两人简单地吃了一些,付了房钱,便上了路。
早上的乌山是美丽的,还有一层薄雾,路边的草上多是水珠,空气也十分新鲜,虽比不得都城郊外供文人骚客游玩的墨山,却也不失野性,还带着神秘,这就是费桐从小长大的地方。
乌山不陡,爬起来还是有些费劲,但对于裴煜珩和陈武两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山顶是一处平地,有一大片林子,林子前是一个池塘,原本在池塘前的好几间大屋子却变成一间小木屋……
许是上山砍柴的农夫搭的,夜晚的时候可以落落脚,裴煜珩想。
还好,当初这里被他烧了个精光,现在此处又多了个屋子,也不知费桐上次过来看到了没有。正想着,两人已经移步朝着屋子走了过去……
先是在窗口望了一望,没有人,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书案,一架柜子,一张床。其实一个人独居在此处也是极好的,有山有水,饿了还能池中钓鱼烤了吃,也难怪费桐烤鱼的技术那般娴熟,这档子事肯定没少干。
“主子,门没锁。”陈武说道,推开门,小小的屋子两个人有点挤,陈武候在外面,也不打扰裴煜珩。
裴煜珩盯着书案,久久不能回神,那书案上的画还未收起,一女子坐在火前烤着鱼,眉眼弯弯好生开心。他怎么也不会看错,这画上的女子是费桐……
他又把视线移到那柜中,那些子画里会不会也是同一个人?
裴煜珩走出去,拆了画,一个又一个,画上全是一个人,或惆怅、或生气、或开心……各种样子,十几幅画都没有重复的。
住在这里的人,是谁?
林棱刚去打了酒回来,却见屋前站了两个人,裴煜珩,他来干什么?他闪身进了山林,密切地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糟了,他的画还未收起来,林棱一阵懊悔,凭着他对裴煜珩的了解,这屋子怕是不保了,只是可惜了那些画呀!
果然,没多久,屋里就冒出了浓浓的大烟来,林棱阻止不了,索性带着酒离开,若是被裴煜珩发现,日后他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连个安心的地方都没了,还是回四鬼门吧。
林棱还是搞不懂,裴煜珩来干什么,就算是有人来也该是费桐才对。林棱怕自己错过了费桐,折返了回来,去了费棋云的墓前。这是他刚到乌山就发现的,只是后来几乎都没有来过,如果费桐也来了,肯定会来此处看看吧。
费棋云的墓前有一个酒瓶,很旧很脏了,像是好几年前的东西,林棱拿起那脏酒壶,内心有些波动,费桐回来过,一定是。又想着幸好他不在,如果费桐见到了他,恐怕第一件事就会问为何会伤害蒙垣吧。她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呢。
不远处,屋子里的大火已经烧起来了,滚滚乌烟升起,林棱站在丛林之中,叹了几口气,不禁感叹道,“真是小肚鸡肠之人。”随即用衣服把脏酒壶擦了个干净,拎着两个酒壶下了山。
站在屋前的裴煜珩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棱,看着这熊熊燃烧的屋子只觉得解气,他大概能猜出这屋子的主人是谁了,四鬼门的林棱,十之八九是他。见屋子烧的差不多了,裴煜珩转身说道:“走吧!此事不要与其他人说。”
“是!”裴煜珩如此一说,陈武心里就明白主子这是不想让费姑娘知晓,也不知道主子看到了什么会这么生气,把别人的屋子都给烧了。
两人下山之后,直接骑马去了军营,可是在军营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费桐眼睛大睁着,不想相信都尉口中的话。
“裴老将军将会在十日后问斩!”都尉说道,裴将军不在,当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告诉费桐此事,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费桐早就想到,裴老将军留在都城最终只会是皇甫羡用来威胁裴煜珩的棋子,这一点裴老将军不会不知道,所以,他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可是费桐却不想那个和他们一起吃鱼的长辈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都尉你在此等候将军回来,我带着突击营先回都城。”裴铮一定要救!
费桐和突击营的二十人骑着马,朝着都城而去。当天晚上,裴煜珩和陈武就到了军营,见费桐不在,便找了七娘询问。
“费桐今日带着突击营赶去都城了!”
“为何去都城?”陈武有些不解,现在这都城可是龙潭虎穴啊!
七娘的眼睛却看着裴煜珩,不知该怎么说会让裴煜珩的心里舒服一些,她又不是会说话的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因为裴老将军十日后就要被问斩了!”帐篷里突然间安静下来,七娘求助一般地看着陈武,就怕将军有了情绪。
裴煜珩并没有什么表现,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就如听到的是别人不是他父亲一般,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去把将领们都叫过来!”裴煜珩说道。
两人退出了帐篷,“你先回帐篷吧,等会完了我来找你。”陈武这么大个粗汉子,对七娘说起话来也很是温柔,还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副宠溺的样子。
这一次商议的时间有点长,一两个时辰后各将领才从帐篷中退了出来。裴煜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正的决定胜负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陈武进七娘帐篷的时候,某人都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他拿过厚衣裳给她盖上。明日他就要启程去都城了,是生是死全看造化,他不会带上七娘的,危险太多,还是让她待在安全的地方好。
陈武俯过身,嘴唇轻轻地在七娘的脸颊上碰了一下,眼睛里犹如波光粼粼,又摸了摸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