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红色的床幔,费桐只觉得浑身都痛,挣扎着起身,也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伤口,眉头紧皱着,又躺回到床上。
那天,是胜了吧。
“陈姑娘……”
“醒了吗?”
“还没……”
外间的声音传到费桐的耳朵里,是陈双来了,果见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衣裙,这对颜色的喜好,还是同她一样。
“咦,你醒了!”陈双坐在床边,见费桐面容憔悴,替她把了把脉,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需好好补补。想那日,在竹心阁救下她之后,正打算想办法阻拦她去大殿,行至一半倒是突然晕倒了去,这一晕就是三天。
“这是哪?”开口的第一句不是问裴煜珩,不是问现在皇宫如何,这倒是让陈双有些意外。
恩情已报,裴煜珩已经成了这天启的皇,而她,也不该留在这儿了。大好江河,还等着她……
“将军府。”皇宫的血腥太重,疗伤还是这里好,除了一些下人,倒也没什么能扰她清静。
费桐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说,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该去哪里。
“主子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足足等了十几年。昨晚他还来看过你,费姑娘,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对一个女子这般动情。”
费桐翻了个身,背对陈双,眼睛睁开,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双怕费桐累了,还需要休息,轻声说道:“我去让厨房弄点吃的,你再休息休息。”见她仍是没有什么反应,兀自离开,心里念叨着:佟青变成了费桐,怎的连性子都变了些?摇了摇头,打算把费桐醒了的消息传到宫里。
此时的皇宫,已经不像是之前的样子了。距离开岁宫宴已经好些天了,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并未随着时间而慢慢变淡,反而是愈来愈浓,尤其是后宫。
“还未追到吗?”裴煜珩坐在高位,揉了揉太阳穴,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属下已经派人沿路搜寻了。”
皇甫羡育有三子,大皇子年方十七,为人忠厚,不懂审时度势,开岁当晚就已死在裴煜珩剑下;二皇子,开年即满十岁,最得皇甫羡宠爱,文武双全,却缺少历练,高傲自大,在几名高官的掩护下,试图逃走,被裴煜珩的属下发现,废其武功,被关在天牢之中,那几名高官也因此丧命;三皇子,年仅六岁,平常好游玩,心思颇多,开岁之日由一宫女带着潜逃出宫,至今下落不明。
裴煜珩派了几方人马前去追查,还是没有消息,这叫他如何安心?
“钦天监求见。”
裴煜珩应了声,钦天监来必定是为了登基的事,日子不能再拖了……
“臣叩见皇上。”钦天监是一个年纪四五十的老头,姓苏名伏,山羊胡,身材枯瘦,眼睛里甚是通透,今日这结局他早已经料到,这就是裴煜珩的帝王命,在他的带领下,天启会更加繁荣昌盛,这是天启的命。
“事情都安排好了?”大概今日下午皇甫晴和白蔹就要到都城了,仪式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都安排好了,明日就是个大吉的日子,只是皇后之位,臣劝皇上还是考虑考虑……”按照传统,皇后之位理应是属于裴煜珩唯一的正妻白蔹,苏伏也算过白蔹的命理,确实是凤相,再加之其家室,丞相府唯一的千金,况现在局势未稳,另立她人怕是丞相也会反目。
恰在此时,一直守在将军府的人前来禀报,费姑娘醒了。
裴煜珩哪里还有心思与他人讨论这等子事儿,他想立后的不是她人,就是费桐,因为她的才干,也因为他对她的感情。
“此事稍后再议,你先下去吧。”裴煜珩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她,昨晚看了她的伤口,只要敷上上好的药膏,多半是不会留疤的。
于是乎,裴煜珩带着陈武,骑马出了宫,轻车熟路地到了将军府。景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五六年前一样,费桐住的是他的院子,刚刚进府,婢女们纷纷行礼,那些年轻貌美的娇羞地笑着,心中想着,若是入了眼前这男子的眼,那可就是飞黄腾达了!哪知裴煜珩压根就没有看她们一眼,反倒是风急火燎地朝屋里赶。
费桐是听到了声响闭上了眼睛的,裴煜珩来了,她不太想见他。
“明日,我登基大典,封你为后!”裴煜珩拉起费桐的手,眼睛始终看着她的脸,他知道她醒着,没有睡。
果不其然,听到裴煜珩的话,费桐急忙睁开了眼,心中第一时间倒还觉着甜蜜,仔细想想,倒是觉得他这是胡来,抽出在裴煜珩手中的手,又认真地问他此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
“你这是胡闹!”费桐挣扎着起身,大声说道。
靠在床头,她看着裴煜珩的紧蹙着眉头,眼睛中的柔情也慢慢消散。她忘了,如今他已是帝王,自己刚刚的话怕是惹怒了他,“我怕是配不起,山野田园才是适合我待的地方……”费桐垂下眸子,她知晓裴煜珩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正因如此,该立后的就不该是她,更何况她也不稀罕这劳什子后位。
“你还想走?”
“之前你答应过的,等你登上帝位,就允我回苍城。”此事在干娘的来信中也时常提起,等战事了了就回家。
裴煜珩根本就不想放费桐离开,也不会放她离开。“你就别想出去了!”他心中的怒火,像是达到了最高点,“明日一早我会派人接你进宫。”说完,就走了,只听见嗙的一声,门被他用脚踢开,风灌了些进来,费桐咳嗽了几声。
“赶紧把门修好!”许是咳嗽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裴煜珩厉声与一旁跪在地上的小厮说道。
“是。”
待裴煜珩走后,府中的婢女在一旁说着话,“你说,那屋里的那位究竟有什么本事,惹得皇上生气还挂念着?”
“我听说,就是山里出来的人,帮着皇上做了不少事。”
“难怪没陈姑娘标志呢,原来是山野丫头。”
…
费桐本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不想听到了这些话,嗤笑一声,转身回了房。不说这些下人,若是明日裴煜珩真立了她为后,这朝廷上下,听闻的百姓,怕是说得要比这难听多了。
她必须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