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升起,裴府的下人忙碌了起来,白蔹未能睡好,早起时还是一副倦色。梳洗完,便去了房间查看裴煜珩的情况。
烧已经退了,绿萝从厨房处端了药来,白蔹接过,一勺一勺,吹冷了才喂进他的嘴里。一碗药很快见了底,白蔹刚退出房间,便见着蒙垣过来了。
这几日,他去了外地,刚一回来便听说表兄病了,就急忙赶了过来。
“表嫂,表兄如何了?”蒙垣急切地问道。裴煜珩这一怪病他是知晓的,这裴府上下应该都知道,怎还会误食?
白蔹脸上净是憔悴之色,“还未醒来……”蒙垣心中有些难受,想要安慰白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表嫂别担心,表兄这病我是晓得的,过不了几日就会好。究竟是谁要害表兄?”
白蔹抬头,与蒙垣直视,叹了口气,又垂下眸子,“是费姑娘,她自己亲口承认的!”
蒙垣一脸的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但看着白蔹的神色好像也不是在撒谎。这件事情他倒要去问问清楚……
蒙垣带着三分愤怒,三分疑惑,四分不敢相信,上了山。
后山上一片宁静,蒙垣推开了门,见了屋子地上的碎片和黑色的墨水印迹,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作为武将的他对这种味道十分敏感,一时间,担心抵消了所有的情绪,快步走向了费桐的房间,见她还在这才放了心。
只是费桐的脸色有点不正常,还露出了一点香肩,肤如凝脂,蒙垣唰地一下,脸已经涨得通红,即便他也去过那万花楼,看过不少姑娘,但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费桐……
蒙垣深呼吸了几次,又怕费桐着凉,走到她身边准备替她盖盖被子,当自己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的时候,有些异样,蒙垣皱了皱眉,手抚上费桐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只怕是病的不清。
第一个想法,是找蒙昭,但是母亲未必会让她过来。蒙垣挠了挠头,直接飞身下了山,在裴府的院子中直接抓了一婢女上了山。
大概是第一次体验在天上飞,婢女一路用手蒙着眼睛尖叫。蒙垣将她放下后都有些惊魂未定……
“啊……”婢女还在叫,“住嘴!”蒙垣一声吼,那婢女便住了嘴,茫然地看着蒙垣,“蒙公子,你带奴婢来这干嘛?”
“你进房间,帮费姑娘把衣服穿好……”婢女听从吩咐,进了房间,费桐身上的体温着实吓到了她,一点也不含糊地帮费桐穿好了里衣。
婢女很快便出来了,“蒙公子,费姑娘要及时医治,不然怕是熬不过的……”蒙垣也知道,心中十分焦急,也不管那婢女,直接用轻功,朝着医馆的方向去了。
“可否给我抓几副治热病的药?”蒙垣也直接省了找大夫的步骤,那烫人的温度,应是热病无疑。
又怕费桐的院子中没有煎药的药罐,还特地买了药罐,还好上山后那婢女还在,不然蒙垣就得亲手来,他从未弄过,还不知怎样掌握火候。
那婢女与蒙垣说了些该如何照顾热病病人的话,便去一旁煎药了……
蒙垣从水池中打了半盆水,将面巾洗了洗,敷在她的头上,一静下来,心中竟有些害怕,若是今日他不上山来,最后等着他的怕是只有那冰冷的尸身了。
费桐的脸从未像现在这般毫无生气过,脸惨白惨白的,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蒙垣在看着这样的脸,慢慢地靠近,一亲芳泽后又赶快地离开,还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咕哝着:“费桐不是万花楼的姑娘,怎能如此轻薄她?”
蒙垣将她头上的面巾拿下,在水中浸了浸又放在费桐的脑袋上……
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蒙垣便踏出了门,打算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却看见了表兄的身影,一眨眼间,又什么都没了。
裴煜珩还病着,怎会出现在这后山中,许是自己眼花了,蒙垣想。
药好了,蒙垣端着药,打算去喂费桐,那婢女也跟在他身后,许是怕他照顾不好人……
此时费桐也丝毫不给他面子,喂进嘴里的药全都流了出来,婢女在一旁说道:“蒙少爷,还是奴婢来吧。”她将药碗接过,蒙垣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由着费桐靠在他的身上。
那婢女将药吹凉,顺着勺子给费桐喂进了嘴里,倒还真喂进去了,只是费桐皱了皱眉头,咬着牙不再喝第二口……
“她怎的不喝了?”蒙垣问道。
“费姑娘大概是怕这苦味儿吧。”婢女说完后,端着药碗去了厨房,加了些许的糖。再喂时,那婢女劝诫了一番,费桐像是听到了,也没再拒绝。
辛苦了一天,蒙垣都有些饿了,想着那婢女也是突然被自己抓上了山来,怕是也没有吃些东西,便下了那水池抓了两条鱼……
婢女生火,他烤鱼,那火光印在两人的脸上,与那太阳的余晖混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蒙垣问道。
“奴婢叫三桑。”这名虽是皇甫晴给的,但是她十分喜欢。
“《山海经》中有言,‘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好名字!”蒙垣说的这席话,三桑听不懂,但那最后的三个字她还是懂的。
蒙垣喜欢看一些杂书,也是受了蒙昭的影响……
鱼的香味已经溢出来了,蒙垣递出了一个,两人吃起了鱼来。
“你吃完就下山去吧。”三桑抬起头,看了蒙垣一眼,点了点头。
一时间,沉默了些,两人默默吃着鱼,鱼已吃完,三桑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告辞离开。
费姑娘真好啊,还有蒙公子这般对她,若是有人对她也这般,那该有多好啊,三桑想。
蒙垣将火灭了,天已黑,将费桐屋中的蜡烛点燃,许是喝了药,费桐留了些汗,把手臂伸了出来。
蒙垣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捂好,学着三桑刚才那般哄着她道:“乖乖地,不许再拿出来,不然病就好不了了!”费桐果真睡着一动不动,即便额头已是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