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道强烈的光线从印灵卷中射出,两个年轻男子在相依相偎在湖上泛舟,一人身子还要长出小舟几许,他双手交叉垫在脖颈下,两腿伸进水里摆动,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船的前进方向。半个身子依在他身上的,衣冠有些不整的年轻男子生的潇洒风流,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随意勾起身下男子的几缕发丝把玩着,两人双双对视着,两岸的桃花红成一片,映的两人脸上都是别样的绯红。
星辰现在有些后悔打开这印灵卷了,他太想知道糟老头子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没考虑太多,虽然他之前有过猜测这老爷子和糟老头子可能不仅仅是朋友关系,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卷里的内容会是关于他们两的风流往事的,虽然这年轻男子三皇子不一定能看出来就是糟老头子,可星辰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
现在他有些骑虎难下,到底是坚持继续看完,还是就此打住?可是这回不把它看完,那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
星辰偷偷看了几眼三皇子,见三皇子并无任何异常,便也放下心来观赏。
忽地这单手撑头的年轻男子,飞身跃起,两岸的桃花花瓣竞相被一股力量吸住,纷纷向上聚集,围绕着这年轻男子一同翩翩飞舞起来。这船上的男子也摆动着双腿,控制着小船,在河中随意而行,那每片落下的花瓣,都被他一一接住,花瓣渐渐堆满了小船。
两人玩得正是起劲时,几声闲言碎语却传入了两人的耳内。
“哎,你说这谬侯爷生的是一表人才,还贵为皇亲国戚,是当今赤帝唯一的亲弟弟,身份这么显赫的一个人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丑八怪,如果这丑八怪能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就算了,偏偏还是一个男人!你说这像什么话?”一位在河边给桃树施肥的壮汉,整日见这谬侯爷与一男子嬉戏打闹,刚才没忍住抱怨了几句。
像他这样一个平凡出生的普通人,要是能有谬侯爷一半的才貌,他早就不知道娶了多少房妻妾,来享人间富贵了。可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不知何为人间至福的人浪费着,他所渴求的一切,而不自知。
“小声点,我的兄弟,我叫你来这,是为了让你来这挣点钱,好早日娶上一个媳妇,不是让你来说我家主人坏话的。”
“好好好,干活干活,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求求你别说了”
舞停了,空中的年轻男子缓缓地落在船尾,刚才那些喜悦之前一下子被闲言碎语击碎,他们始终不能得到世人的理解,花瓣被风无情地吹入水里。
船上的男子坐起身说道:“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们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管他什么名分,管他什么世人的看法,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我都无所谓。”这男子并不像那壮汉说的是个丑八怪,只是和年轻的糟老头子,也就是那壮汉口中的谬侯爷比起来,确实逊色几分。
没想到糟老头子好这口,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星辰暗想。
“你知道我不能离开这里,除此之外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年轻的糟老头子背对着他的爱人,眼睛看向远方。
“你以为你哥哥真的还是那个会为民请命,将救助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吗?这原本就是他登上帝位的一个借口而已,他的生性有多残忍,你比我清楚,这元界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你又何苦为了一个杀人魔头,而放弃你我二人的幸福。”
“我不是放不下他,我是不忍心那些无辜的人遭罪,只要我还留在他身边,我总能救上一两个,这会让我的良心得到一些安慰。我求你了,不要逼我在你和那些无辜的人之间做选择。”
“好,我不逼你,我只想你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我已经受够了他们的闲言碎语,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你知道,我每晚做梦都能梦到他们在嘲笑我们吗?”
糟老头子转过身,微微弯腰将手抚上这张他深爱的脸,“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我只求能给你带来快乐,就如你给我带来的那些欢愉,它们曾是我这灰暗的人生中,唯一闪亮的存在,可如今你瞧,我都给你带来了什么?”随后,他像是做了一个决定,起身飞走,留下一句话,“抱歉,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你要是想走的话,尽可以离开,我不留你。”
年轻的老爷子拳头紧握,将船里的桃花花瓣一散而尽。
天空中余晖将消散,夜色渐起。老爷子就这样呆坐着,一路任凭小船带着,向下漂流而去。
一阵清脆的摔杯子的声音响起,糟老头子跪对着大厅之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大哥,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天下本就不是你我兄弟二人的,你看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一直霸占着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宝贵的,没有一个人,你又何苦为了自己的那点野心,而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他们要这宝座,就给他们好了,让他们去挣去抢,去斗个你死我活,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咱两一起浪迹天涯,不好吗?”
这中年男子一身霸气,显然就是这糟老头子口中的大哥,也就是赤帝。桌上的茶水洒了一桌,他并不在意,他的眼中爆射出怒火,狠狠射向糟老头子。
“你给我闭嘴,从小因为穷,因为身份低贱,你我二人吃了多少苦,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吗?我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你不知道吗?这位子凭什么,我要让给他们?我幸幸苦苦得来的东西,岂有让给别人的道理?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处处与我作对,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阿你!”
“大哥,你睁开眼看看,当下还有几个人肯认你的,以前他们怕你不得不装出服你的模样,可现如今那元帝早已经得了人心,你拿什么去与他争?难道你还想把这些唯一还信任你的人的命全都白白葬送掉吗?”
“他们的命从来就不值得我珍惜,要是能为我的宏图大业而死,那也是他们的福气,我只问你一句,到底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把那元贼的头取下来,挂在这城门之上。”赤帝咬牙切齿的问道。
糟老头子身子一颓,瘫软在地。
画面又是一转,糟老头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出现在街头,手里还拖拉着一个蛇皮袋,这是他第五次出现在这附近,他身上已经积下不少的雪,今年这雪尤其大,路上他已经看见了好几具尸体,沿街他听到不少的孩子的哭叫声,这九庭天已经被封了将近一个月,粮食和取暖炭火的短缺,已经快要逼疯这里的每一个人。
其实,他也捡不到什么垃圾了,别说垃圾,就连树皮都已经被人啃食干净。每个人都在等,等一个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