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小怪。”姜源出声呵斥,赔笑道,“殿下见笑了。”
宋韧默不作声看眼凌霄,沉�脸质问:“你为何踹姜崇放?”
吃的正欢的凌霄,菜丸子哽在喉咙,满脸懵,干笑两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小弟,我脚滑了。”
“啊,没事,凌大人言重了,草民皮糙肉厚。”姜崇放摆摆手。
姜云澈佯装认真吃饭,实则嘴角不停上扬。
济州知府与姜家人都没和太子同桌吃过饭,颇为紧张,约束着总放不开。
宋韧夹了块红烧狮子头,放入姜崇放碗中,却在不经意间看姜云澈眼,平缓问道:“元宵节�夜有放河灯的习俗,你可去?”
姜云澈悄无声息,眨了�眼。
宋韧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收到。
姜崇放稚气未脱的脸上,因太子殿下为他夹菜,又惊又喜道:“殿下若想去,草民能为您带路。”
宋韧薄唇轻启:“可。”
蓦地,饭桌陷入沉默。
宋韧一食不言寝不语,真吃起饭时,不爱说话;沉默地夹菜入嘴,动作优雅,十高贵,举手投足间流出的气度,十出众。
他不说话,没人敢开口。
吃完饭,宋韧与济州知府、姜源等一些官员落座正厅,闲谈政|局国|事。
姜云澈拉着姜欢、兰莹说了会儿话,抬头望天,盘子般圆的皎月嬉戏在裹挟微风的灰乌云中,时隐时现,银白月光静谧洒落,为万事万物布上朦胧。
天色不早了。
“咳咳咳咳。”
一阵揪心的咳嗽响起,姜云澈捏紧丝帕咳弯腰,兰莹为她抚背,递去碗浓黑的药汁:“姑娘,天凉,咱们回屋歇着吧。”
姜云澈仰头,一喝而尽,早已习惯苦药味儿,生生咽下去药渣,谢岚作揖:“母亲,我去休息了。”
远处,听众臣高谈阔论的宋韧,一边点头应员,一边瞥向这边,抬袖打了个哈欠。
“微臣看殿下困乏了,不如今天就到这儿吧?”济州大人提议。
说是休息,姜云澈刚踏进屋子,就急忙换了身靛青色长裙,吩咐兰莹道:“去备马车,我想放河灯。”
“放河灯?”兰莹吃惊,“姑娘刚�在喝药,现在去河边吹风,万一病了…”
“不会的。”姜云澈打断兰莹,“突然很想去,上次放河灯还是三年前呢。我去许愿,万一河神就让我的贫血好了呢?”
兰莹掩唇咯咯笑,为她整理服侍:“姑娘很少这么有童心了。”
白日晴空万里,一到晚上又�起簌簌雪花。
大概是冬末最后一场雪,不太冷,雪景却很美,碧瓦飞檐覆上薄薄白纱,隐约露着青红。
加上跨小年守元宵,孩子们都很兴奋,踩着雪渣蹦蹦跳跳出门,转圈捉迷藏。
马车四角尖顶,在雪夜中模糊了轮廓,只留�微风中不停晃动的姜字旗帜。
姜云澈莹白如珍珠的指尖,微提裙摆,踩着棕色马凳,�了车,街道的灯被风吹动,人影时长时短。
“小姐,披个大氅吧?”兰莹拿出绣绿枝红梅的狐裘大氅。
姜云澈哈一口气,在空中变成丝白烟,笑道:“不必。”
“汪汪汪!”响起烈犬狂吠的声音。
“小姐,小心!有藏獒!”兰莹捧着汤婆子,飞奔而来,刚要护着姜云澈,那只狗像认主似的,嗅着姜云澈裙摆,拿鼻子顶她。
姜云澈被推了�,差点没站稳,蹲下环抱住洗的干净的藏獒,惊诧:“这是之�救过我的那只?”
“在巷子狗洞捡的。”靛青色华袍的宋韧卸去象征身份的玉佩,束了玉冠,在人海中走过来。
“捡的?那么好捡到?”姜云澈张大眼睛,戒备的很,“殿下监视我?”
宋韧把狗绳子扔给兰莹,不由分说攥住姜云澈的袖子,拉她走,冷性感的薄唇微勾:“跟孤走。”
二人往人潮拥挤的巷子走去,拿出个荷包递给姜云澈:“给你。”
姜云澈掏出她的钱袋子,“我有钱。”
“孤不管。”宋韧把明黄色绣麒麟的荷包,塞在姜云澈腰间,“你就得花孤的钱。要不然你�想花谢家?”
“…殿�,太多了,花不完。”姜云澈拉开条缝,满袋子金子晃眼,她蹙眉,小声嘟囔,“您这乱花钱的毛病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