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谢岚语气婉转,话音中透着诸多无奈为难,扯动嘴唇牵强笑了笑,“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嫁到姜府时,云澈还那么小,我一手把她养大,养到如今亭亭玉立,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谢钦也是我的侄儿。”
“哼。”谢老将军背手而立,站在祠堂的灵牌前,对着列祖列宗,说道。
“爹娘在天有灵,你们睁眼看看你们养出的孝顺女儿,为外人要来退婚!谢钦前脚出那样的事情,你们后脚退婚,岂不是把我谢家推进深渊?谢钦真退婚,日后也再难找到合适的了。”
“你无疑是给我雪上加霜。”
谢岚心底压着的那些沉甸甸的话,终究是难以开口,一边是从小宠爱她长大的亲哥,一边是自己的女儿,她千言万语都像是哽在了喉咙口,讲不出。
“你若是执意退婚,那等同于和我撕破脸皮。”谢老将军背在身后的手攥拳,闭上眼睛。
谢岚始终没说话,素日里身体就不太好的她,此时唇色苍白,低声咳嗽:“咳咳。”
一阵咳嗽下来,瘦弱的她人都咳弯了腰,扶着柜子上气不接下气。
“姑奶奶,老爷,上外头吃杯热茶吧,姑奶奶的病似乎犯了。”白发苍苍的管家进退两难,惆怅地道,“都是亲兄妹,何必说那些重话?老太太她们都在天上看着呢。”
谢老将军见谢岚那般咳嗽,本想去搀扶两下,但面上却一派不为所动,忍不住嘟囔。
“期初我便不同意她和姜源的婚事。咱家世又不是多差,上赶着去做人家的继母?他姜家高攀了我谢家,若不是看着岚丫头的面上,当初定娃娃亲的时候,也轮得到她姜云澈配我儿谢钦?”
这话叫进来扶谢岚的姜源听了去,他脸当即垮了下来:“我云澈怎么配不上谢钦?谢钦做出那种事,还好意思提。”
“我的儿子我知道收拾教育!”谢老将军吹胡子瞪眼,人高马大,站在那里不怒自威,继续道,“当初上赶着定娃娃亲的是你姜家,如今退婚的也是你家,当真以为我们谢家好欺负?”
姜源自诩是个文明人,虽任吏部侍郎一职,面对无数狡猾不讲理的犯人都没生过气,可如今,他满腔的怨气就要喷发了:“这个婚,退定了。门口是当初的聘礼,你点点,若数目不对,再上我姜家去讨要。”
“你——”
谢老将军气得捂住胸口,气笑了:“要升职做尚书的人气势是不一样了,当年你初进六院还是我提点你的,要不然你能走到今天?”
两个年逾半百的大男人越发吵的过火。
谢岚喝了好几倍热茶,暖了暖嗓子这才没那么咳嗽,她站起身上前去劝阻,头一次那么大声地呵斥:“别吵了!”
“走开——”谢老将军和姜源同时说了句话,二人在推搡中,不知是谁碰了谢岚一下,谢岚双眼一黑,当即晕倒在地。
“夫人!”“岚丫头!”
“哼!”姜源冷冷一哼,怀抱谢岚气冲冲地出了谢府,留下谢老将军伸出去挽留的手僵在半空中,抓了一把空气。
此时……
谢钦才悠悠转转地从那杯媚药茶中醒来,他翻身下床,喊道:“袁大狼?更衣!”
良久之后,走来一个新面孔,他才捶着脑袋记起来袁大狼已经在宋韧的设计下锒铛入狱,顺势,谢钦就心情跌入谷底。
昨夜,发生了什么?脑袋好痛!
谢钦趔趄几步,下床任由小厮服饰穿衣,一些细碎的画面立刻侵袭而来,包括他和云裳谈笑风生时,云裳说那桂花茶很好喝。
然后他就喝了,喝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媚毒!这是他下给宋韧的媚毒,竟然被宋韧原封不动地又设计让自己喝下去了!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钦是下毒者,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媚毒的厉害,媚毒无解药,除非与人交欢,且要在以小刻种之内与人交欢,否者,此后将会再难行房事,等同于断子绝孙。
所以谢钦赶紧离开了国公府,他必须要找人交欢。
媚毒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使人丧失理智,行为根本不是自己控制的,喝完媚毒,脑袋里只有交欢两字。
要怪就怪在办事最为妥帖得力的心腹袁大狼被宋韧抓走了,谢钦在四下无人的小巷子中碰到了个朝他扔丝绢撩逗他的女子,他那时已经失去了大半理智,以为那就是个青楼女子,所以他放心大胆地做了…
没成想,突然就有官兵来了。
他对那女子做的事情也全被官兵看到了,那女子也立刻翻脸,说自己强迫她…
因着事还没成,媚毒药效过于猛烈,他没熬住,直接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这件事情恰好被巡街的官兵看见,也未免过于巧了些,谢钦觉得自己再次被宋韧设计了!
可惜,谢钦不能说啊,他总不能说这媚毒是起初要下给太子殿下和自己未婚妻的吧,那样的话,只会对他名誉产生更大的影响!还会因对太子下药而锒铛入狱!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是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