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笑了笑，抬头眺望远方：“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要是知道现在会变成这样，你当初还愿意把那碗糖水给我吗？”

江俊贤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那碗糖水是水桃的，他根本就没有处置的权利，只不过当时顾盼中暑快晕倒，他实在于心不忍。

哪知道水桃没有喝到糖水就中暑，紧跟着又和他退了婚。

也幸好是水桃没事，不然他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想再去做那些无畏的假设。

没有听到他的答案，顾盼继续道：“大概还是会的，毕竟你一直那么善良。”

江俊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不一定是善良，大概像我三叔说的那样，我比较蠢。”

说起江玉山和水桃，往事又一一浮现在顾盼脑海。

这半年，她已经刻意不去想自己下乡那几年的事了，她努力从那些痛苦不安中走出来，成为同学眼中那个自信优秀的人，和江俊贤重逢，那些事情就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知道，自己还有那么一段又一段不堪的过去。

无论她怎么甩都甩不掉，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约你出来并不是想和你重修于好，从你落榜那一天开始，我们俩就不可能了，你不用在我身上废时间了。”

江俊贤对此并不意外，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能改的我一定改，我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现在我已经考上了大学，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呢”

“那只是你觉得好，我们结婚那么久，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没有一天快乐过，每次和你家人相处我都觉得无比恶心，我恨她们。”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哪能不知道江俊贤对他的好，但凡江俊贤的家人好一点儿，她们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江俊贤很难受：“你以前从来都没对我说过，原来你对我家人有这么大的意见。”

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她说得那么明白？江俊贤难道不知道他的家人对她很不好吗？

现在争论这些也没意思，好不容易出了那个沼泽，她不会再那么傻的跳进去。

“结婚之前我们就说好的，要是我哪天不想和你过，我们可以随时离婚，你还记得吗？”

江俊贤没有否认，只道：“非离不可吗？”

顾盼冷硬道：“非离不可。”

江俊贤长长叹了口气，涩声道：“好！”

既然顾盼和他在一起这么不快乐，又何必继续纠缠，如果离婚能让她快乐，那就离婚吧。

顾盼轻嗤了一声，突然笑了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当初水桃和你退婚的时候，你有努力挽留过她吗？”

江俊贤摇了摇头：“没有。”

顾盼还是笑着的，眼泪却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看起来最深情的人往往是最绝情的。

对江俊贤来说，其实她和水桃也没什么不同，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为了她们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一旦感情出现裂痕，江俊贤反倒是那个最先抽身的人。

来之前，顾盼也想过，如果为了她江俊贤愿意和家人决裂，那她们也不是不可以继续下去，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让自己那么清楚的明白，其实她在江俊贤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呢。

就像那天，明知道那是她给的最后一次机会，明明有那么多解决的方式，江俊贤还是不计后果坚持把人送进了医院，错过了两人见面的时间。

顾盼心里想了很多，她是个自私鬼，做什么事肯定都要先顾自己，她不像江俊贤，心里能装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她也没立场指责江俊贤什么，从一开始，两人的爱情和婚姻就是充满算计的。

江俊贤不是非她不可，她也想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那就好聚好散吧。

转身抹掉那些不争气的眼泪，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告诉自己永不回头。

江俊贤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又是一阵惆怅。

他很明白，就像当初失去水桃一样，这一次，他也彻底失去顾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