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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里的花房是露天的一个玻璃房,每天被李叔安排的大姐擦的晶莹剔透,无论下雨还是阳光灿烂,玻璃总能反射外面的风景,在里面呆着总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里面的花草之前专人侍弄,但后来大部分都是我随手种下来,于蔬菜上没什么天赋的我,种的花倒都能歪歪扭扭的活下去。凌春总说我是适合生活在野外的人,看来也是真的。我的画架就摆在里面,油画颜料满地都是,李叔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帮我把歪倒的画框摆正,又轻车熟路的去倒松节油。

李叔,你想学吗?我坐在画布面前问他。

李叔搬了椅子坐在我旁边,微微的叹气说:我不学,我就想看看。小姐,你画的是那一丛吗?

我看了看,好像是。

那是我初春买来的花苗,取掉花盆整个都栽在地上,从初夏开花,陆陆续续的到了现在,也许是玻璃房恒温的原因,这花越开越多,叶子都被花压住,那白色远看像一团云一样。我学了很多年绘画,但还是喜欢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想起来没少被老师骂过。比起五彩斑斓的花朵,我偏爱这种纯色的多一些,估计是受了那部《雏菊》电影的影响,全智贤抱着白色的花站在小桥上,真的美的惊心动魄。

李叔眯着眼看我的画板,又看了看那丛花,然后抬手整了整我的头发,很慈祥的笑了。

他说:其实每次看见小姐你,我就想起我家那个小姑娘。她编这样的头发,和你一样好看。

我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笑一笑,弯腰拿起画笔,想到这副画对他的意义,我自己有点心里没底,真是感觉比毕业创作那会还艰难啊。

花房里很安静,只有油画颜料在粗糙的布上划过的沙沙声。能让我专注的事情并不多,这算一个。我画画的时候基本处于真空状态,轻易也不会被打搅到。等天光变色的时候,李叔已经在花房支好了餐桌,摆上很简单的晚餐。

咦?我们今天在这里吃饭吗?我有些奇怪。

李叔带点孩子气的微笑说:小姐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我一直讨厌在灯火通明的地方吃东西,从小就喜欢野炊这种事情。花房里鲜花盛开,玻璃外夕阳西下,在这种环境下吃饭,感觉像吃了好多山楂丸。

我笑眯眯的坐下来,李叔瞄了一眼我的手,皱着眉头说:小姐,去洗手。呃,讨厌。但是我可不敢反抗他,乖乖的站起来去洗。

太阳慢慢的落下去,花房的光暗了下来,李叔在桌子上放上了一盏煤油灯ashash就是那种很旧的,拍电视很有年代感的煤油灯。这个管家真是越来越懂情趣了,我惊喜的看着他,在微弱的火光里,李叔严肃但温暖的脸微微带上了点笑意。

这气氛非常好,但只要接下来李叔不提到晏静秋。

小姐,李叔给我倒了一杯红酒,缓缓的说:你没有想过,要做夫人吗?

不,小姐挺好的。我抿了口,唔,是李叔自己酿的。真甜。

李叔还是看着我,继续说:小姐,你已经和少爷结婚了。

我的心口忽然堵了一下,我不是很想说这件事,只好沉默。

少爷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和你结婚的时候,比你还小一点。

说的好像我喜欢年下男一样。

李叔,我并不想嫁给他,我们为什么结婚,你应该很清楚的。

少爷,从小就很有主见。他不轻易让人左右他的思想,和你结婚,是他很执着的一件事。他和我说他要结婚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李叔看着我,脸色很平静:你不是最适合他的,但是他ashash

李叔,你明明知道,他和我结婚,不是因为爱情。我打断他。我一直竭力避免谈起这件事,也尽量让自己和他能变成不会相互仇视的敌人,是能平静的不打扰对方生活的房客。我真挚的希望他和凌春能在一起,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希望凌春不要像我一样,失去自己的爱情。

这世界不幸的人太多,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小姐,你不懂得。李叔说:少爷并不善于表达自己。

对,这是真的。我冷冷的说:在他还是阿蝶上司的时候,我根本看不出来他会有剥夺别人幸福的能力。

我和李叔隔着桌子对视。这顿饭已经毁了。

李叔微微的叹了口气:小姐,你并不了解全部顾茗城得到了他想要的。

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我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想要的?我听见血液在我耳边飞快流动的声音,还有我极速跳动的心脏:他想要什么?和我的闺蜜结婚吗?

不ashash

李叔,我不希望在晏家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听到顾茗城的名字。我已经得不到他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但我不想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到底我是如何失去他这件事的。

我放下酒杯,竭力抑制自己颤抖的手指。不能再说下去了,我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李叔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姐,你总压抑着不好。他说:能哭就哭出来,你还是小孩子,哭并不丢人。

我费力的咽了咽唾沫,嗓子疼的钻心。但是我不能哭,我不能变得更加凄惨。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竭力露出一个微笑,对着画板的方向说:李叔,我要去睡了。这副画画完了,等它干了你就拿走吧。

我转身往门口走,但是太黑了。我被绊倒在一丛花上,闻那味道,是紫罗兰,其实我并不疼,但我的眼泪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我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我听见李叔匆匆忙忙跑过来,想扶起我,但我趴着不起来。我的嘴里充满咸咸的味道,它和紫罗兰的花汁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冲淡我内心的酸涩。

我隐隐约约听到李叔在喊我,但是我决心用声音压过他,我的哭声更大了。

怎么这么疼啊,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