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后,我忍不住把我们的遭遇告诉晏静秋。但我隐去了老先生对我的评价,只说他如何想给晏静秋找一个俄罗斯后妈。
那个女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居然想的通当后妈,我说:你的爷爷真是老当益壮,到现在还奔波在拆散你父母的道路上,不见疲惫啊。
晏静秋冷冷的笑了一声。
他精力向来很好,他说:把自己的儿子当配种用的牲口。
我有些惊讶。他是个极少骂人的人,甚至从来不说粗鄙之词,今日一看,必然是气的狠了。我赶忙替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来,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始慢慢的把当年的恩怨纠葛讲了出来。
原来,老先生出身当地的贵族,他年轻英俊,有事家里唯一的儿子,很早就被安排结了婚。他的妻子是所谓门当户对的最佳人选,只不过红颜薄命,很早就去世了。那个女子只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在她香消之后女儿被带回女方家抚养。他还很年轻,于是有了一个情人,据说长的国色天香。可惜那个女子早有婚约,两人只能进行地下恋情,甚至不敢越雷池一步。后来那女子出嫁,便同他约定自己的孩子必须同对方的孩子结成连理,以弥补两人无法厮守的遗憾。光阴如梭,老先生后来遇见了晏其桢先生的母亲,生下儿子后开始了新的生活。谁知那女子始终也没忘了这个约定,连着有了三个儿子后拼着高龄终于生下一个女儿,女儿成年后便联系到了老先生要他履行承诺。老先生是个很注重诺言的人,何况这个女子所嫁的夫家也是望族,他便动了让自己儿子重娶的心思。一方面成全了自己的名声,一方面也保持自己血统的纯正,算盘打得虽好,但能不能实现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听得啧啧称奇。同自己情人的这种荒唐约定也要遵守,真不知道老先生是君子还是小人。晏静秋慢慢放下杯子,对我说:他应该告诉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娶的原因了吧。
我摇摇头。这个答案太伤人了,我才不会说。
晏静秋看着我微微一笑,我也干干的对着他一笑。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手指,慢慢摩挲着。
你还真不会撒谎啊,他说:我对他很了解了,他肯定告诉你,我的血统是配不上存在他的计划里的,是不是?
我不吭声。
你不要担心我,他说:我并不在意这些。
我还是觉得很难过。他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有才华,有长相,放到谁家都该是被疼爱的长孙,可偏偏在自己的爷爷这里,他就变成一个近乎屈辱的存在。我反手拉住他,在他惊讶的目光中靠近,把他的脸贴在我的腹部。
我拍着他的后脑勺,就像他经常对我做的那样。轻声说:在我眼里,你还是很好的,你我并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说的快把自己感动哭了。一直比他年龄大,这么做也不负了他叫我的那一声姐姐。
晏静秋安静的把头贴在我的小肚子上,乖巧的像只猫咪。我看着他黑色柔顺头发,忍不住薅了一把。
门被敲响了,他微微一动,从我怀里抬起头。我有些遗憾的把手从他头上拿下来,他站起身,低下头看了我一会。
阿暮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呢,他轻声说:肚子上软软的,有一层薄薄的肉了。
我张口结舌的看着他,真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他笑着开了门,门口站的是李叔。
少爷,他叹了口气:老先生通知我们做好准备,晚上有贵客。
贵客?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贵客?我不解的看着李叔,他对我微微一摇头。电光火石之间,我脱口而出:不会是老先生的风流债来了吧?
晏静秋脊背一僵,李叔睁大了眼睛。
啊,开个玩笑ashash
小姐你怎么知道ashash
我和李叔异口同声的说,两个人都是一愣。
他们两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这嘴真的开了光不成?怎的ashash
李叔打破了沉默,他咳嗽一声,对我们微一点头。
那么,少爷和小姐,你们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时间,麻烦提前换好衣服。他说着就准备退出门去。
等一下,我喊住他,问道:怎么样的借口可以不去?我实在没有信心面对老先生,更不想看他如何再在我面前说晏静秋。
李叔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如果是有什么疾病,好像是可以的,他说:老先生很不喜欢病人和他在一起。
我愁眉苦脸的说:我这会生病来得及不?
李叔看着我,很遗憾的摇摇头。
小姐你面色红润,身材略丰腴,看着很健康,他说:何况一个小时前你刚和老先生见过面,你觉得他相信吗?
我丧气的摇摇手。
好的我知道了,我无奈的说:我知道了。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了,我饿的肚子叫,晏静秋帮我拿了些饼干,我正在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门又响了。此时离李叔离开不到半个小时,我差点给这声音吓得噎死。晏静秋忙递给我一杯水,起身去开了门。我正等着看是谁,却见晏静秋似乎楞在原地,我探了探头,看见一只巨大的非洲鹦鹉跑了进来。
她当然不是真的鸟。莫雅楠女士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袭极其艳丽的袍子里,甚至头上戴着的羽毛帽子都格外夸张,她的手腕上满是珠宝,活像戴了一箱保险柜。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在那堆花边蕾丝里对我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
楚楚!她说:你看我的战袍怎么样?
所向披靡,我由衷的说:别说秒杀情敌,我都快被你闪瞎了。
哈,她垮下肩膀,对我说:我老公说不适合我哎,你也这么觉得吗?
妈妈,你真的像某种部族里失落已久的吉祥物,晏静秋皱着眉头说: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吗?